桑迈电话里与平日别无二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抱歉肖湘这次我失约了！葬礼定在初六，你若时间方便，就来陪我送送桑老。除夕那天通话之后，老头儿很开心，他大概是觉得儿子余生有志同道合的红颜知己，便放心走了。不管未来怎样，至少现在让他笑到最后吧……”

“桑老师，我初五一定到北京！”肖湘挂断电话，在卫生间抹着眼泪感慨万千。一代行业领军人物的落幕，如他当年在班级说上课下课一样自然而然；而她还在心底偷松口气。

原计划桑迈来和她祭拜妈妈，她们回北京见桑老，再领证，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因桑老的离世就要有所改变了，肖湘隐有如释重负之感。

初五早上，肖湘和妹妹、李想一起去给妈妈扫完墓，李想送她直奔机场。

肖湘安检完到登机口了，齐天盛打来电话，“肖湘，你今天走吗？”

“嗯。”

齐天盛在那边静默片刻，“暮时公寓我会照看好的，你到那边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没资格说余生一起变老，我想预约你40年之后一起养老，我还欠你一把摇椅呢，你到时回来好不好？”

“不好！”肖湘语气微凉，“我能不能再活40年都是未可知，没准早客死异乡了！再说，就算我活着，你又英雄埋骨何处谁知道呢，我总不能为把摇椅去盗墓刨坟吧！”

齐天盛组织半天的语言，被肖湘三两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肖湘等几秒，没等来这边的动静，想起林媚说他以为自己怀了桑迈的孩子，气不打一处来。“齐天盛你是在让我失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白叫一声大圣，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没长猴精的脑子，徒有一副铁石心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心是石头做！”

肖湘越说越气，“还有，你的学渣体质也是一贯到底了，大错不改、小错不断，听话永远抓不住重点，你这学渣体质要是遗传，估计以后你老婆辅导孩子写作业都得气吐血，肯定英年早逝，活不到七八十岁！我跟你约什么约，我约不起！”

齐天盛被电话那头的疯狂输出彻底骂懵了，不约就不约，干嘛这么大火？以前还说声“珍重”好聚好散……

肖湘攥着手机等半晌对面也没声音，“给你机会重新组织语言，你不说就别耽误我时间，别惹我生气！”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紧攥手机等5分钟，手机还是寂寂无声，广播却通知登机了。她思量着给妹妹打个电话，交代几句家里的事，再说妹妹车的事，直接关机走人。

……

齐天盛站在车边，望着机场上空直冲云霄的飞机，用力咬咬牙。知道她和桑迈一起走，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敢见，却还把人惹一肚子火。

冬日正午的太阳明亮却不像夏天那么刺眼，他一直看不到飞机影子，才收回视线。

李想这时打来电话，想拜托他把肖皖的车开回去滨江，肖湘姐走了，他不放心老婆自己开高速。

齐天盛去肖家取车，李想出来送车钥匙，两人在外面抽根烟聊几句。李想意味深长地提醒他，“圣哥，你这回摊上大事了！”

“怎么说？”

李想吐口烟品品味，“我感觉湘姐今天很生气，妈周年祭你怎么不来？”

“桑导来，我还凑啥热闹？”

“问题就出在这，桑导没来啊！再说不管桑导来不来，你在莲池洲该来就得来啊，去年就咱四个，今年就少你！”

李想抽完烟拍下齐天盛胳膊，“圣哥，我感觉湘姐，可比皖皖难哄多了，你好自为之！上次湘姐案子审完，皖皖因为我劝湘姐去你家住，给我赶出卧室一个月。只能提醒你到这，眼瞅着情人节了，我可不敢嘚瑟！”

齐天盛看李想进屋前那“哀其不幸”“自求多福”的眼神儿，细品品和肖湘通话时她的火气，坐进肖皖小车里回味好几遍肖湘数落他那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