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之说?”汤罗文转头坐到大椅上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语带嫌弃,“我看你一个出家的老道士,怕且没有成家立业,没养过女儿,也好来做说客?”
“我也有过女儿。”洛希笑笑,像是八卦家常,突然拿出一个药盒置在桌上,而后话锋一变,“正因我有女儿,就知道一个为子女计算的父母会做出什么事来……”
汤参军脸色一青。
“看来大人知道这是什么。”洛希端详着对面人脸上的变化,看着他下意识的手停在佩刀处,浅笑着,“大人,刀剑无眼呢。”
“你……!”
“这乌虚散一旦被有哮喘的人咽下,情况危急。”她浅笑着,如今都不用她忙着下一步打开药盒展示了,“我见那汤小姐性子虽弱,但脸色红润,不像是哮喘在身,指甲盖大小的挖了一点泡在茶里,她喝了…还是那样的生龙活虎,都怀疑她是不是———”
“闭嘴!”汤参军的手在颤抖,似乎内心在挣扎着是否要和洛希扯破脸皮。
洛希倒是没有说出下半句,稍稍往后仰,靠在黑椅上,脸上冷清,单手托腮,如同上位者居高临下瞥着强装镇定的汤参军。
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在他身上百般无趣的转了一圈,冰冷的目光挪到不远处,幽深懒散道,“…付娘,你不出来见见我?”
那处的帘子猛地动了动。
汤参军正欲阻拦,那处已主动走出来一个衣着端庄中年女子,脸色憔悴,摇了摇头,“夫君,你不必再替我遮掩下去了。”
说着,她又往前了一步走向洛希,单膝下跪,沉重道,“楼主,属下该死,所有惩罚,一切都只外我一人,与夫君无关。”
“不、不关她的事!”汤参军猛地知道面前的老道士是两院楼楼主时,想起传闻两院楼楼主极为凶狠毒辣,立马护在付娘面前,“是我指使了那侍女装成我女儿替嫁给清北侯,是我歹心!付娘她不过听令于我,她从未脱离两院楼,不会让您付出代价的…!”
“呵。”
洛希斜眼冷冷凛了过去,“你俩也未免觉得自己有什么半斤八两的本领了。”
付娘和汤参军语塞,本来计划替嫁的人被两院楼劫了去,不得出此“恶言”相向,未料招惹到楼主亲临,如今是大祸临头。
向来背叛花使的人不得好下场,付娘也预想过自己的下场,苦笑道,“我、我只得那么一个女儿,朝廷说虞北候老爷子十几年前战死沙场,儿子又劳累死在任上,唯一的孙儿如今大了,却是个病罐子,我那么一个宝贝女儿要嫁了去,我、我断然不肯的,因而她身边的丫鬟如儿感恩我对她恩情,主动提了出来要替嫁时,我一时…就同意了…本来事情也就顺顺利利的……即便被劫了去…可、可她怎么会主动、主动说……”
“不是她主动说的。”洛希指腹轻轻摩挲着药盒上的花纹,对上付娘那双期盼答案的目光,“她在床上不肯睡软褥,喝茶的手姿的不对,她想要努力的装的像一点,却样样都那么别扭,她也会突然的后悔…又要教自己一定冷静下来,她不想辜负你的期盼。”
付娘一惊,“期盼?”
“她或许把你当做母亲了。”洛希暗淡一笑,“我见她时胆子怯弱,我说起你时她倒是双目有神,说道母亲教我要坚强……”
这样的话付娘心头一惊,触动她从前的回忆,回想起来十五年前的那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