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渐渐地困了，想要睡了，如果能在娘亲的怀里睡着那更是再好不过。

“冷儿......冷儿......”

母亲轻柔地呼唤。

声音渐渐低迷不可闻，兴许是他已经睡着了，兴许是她已经不在了？

在梦的深渊中，张临寒如此想道。

......

“哥哥、哥哥、”

“哥哥！”

“哥哥！！”

真是一个让人遐思万千却又陌生之极的称呼。

刚刚从梦里醒来的张临寒愣愣地呆看着气鼓鼓的周小舟，茫然说道：“你在跟我说话？”

“......”

“哈哈哈哈！小舟，看来你哥是睡糊涂啦！”一旁传来豪爽的笑声，张临寒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一个负刀的粗豪汉子，拍着大腿大笑不已。

“小兄弟，你还好吧？”另一个角落传来的声音微低，是一个精瘦的佩剑汉子。

张临寒愣愣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身处一个辆马车的车厢里，身边坐着的是与他一同上路的周小舟，对面坐着两人，先前说话的是在客栈说“江湖不过浆糊”的负刀粗莽汉子和佩剑精瘦男人；车厢外车轮滚滚，碾死几只不自量力的蚂蚁，给路旁的青黑的芭蕉树溅过一地泥色的浆水；偶尔有秋雨的寒风透过车尾不晓得打了多少补丁的脏布帘吹了进来，刺骨冻人。

少年愣了半天才把所有事情回想起来，自己离开南阳城还没几个小时便下了瓢泼大雨，虽然带了伞，但小舟身子骨弱，又刚刚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不方便在外受寒，所以还是雇了辆马车出行。

而那佩剑负刀的二人纯粹是躲雨路上相遇，相谈甚欢便邀请同乘，这两人倒也是实诚，径直说不想占两个娃娃的便宜，要付一半雇车的费用。

至于“哥哥”这个称呼......纯粹是张临寒小舟两人在路上相谈后的结果，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怀疑对外谎称两人是兄妹关系。

张临寒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像个傻不溜湫的二愣子，回过神后顿时就精明了起来，苦笑说道：“前些日子准备离家赴京时兴奋过头了，没想到启程后倒是疲乏的很。”

负刀莽汉，又名吴三刀的汉子哈哈一笑：“这再正常不过了，我家那娃儿也是这样，出门游玩前兴奋地上蹿下跳，真上了路就睡得跟头小猪一样，叫也叫不醒，倒是辛苦他老子我天天背着。”

佩剑的精瘦男人靳准揶揄道：“老吴，你可是做屠户的人，把儿子说成猪可不是什么好比喻。”

吴三刀听了这话登时反应过来，懊悔地拍自己老脸：“看我这臭嘴！该打，该打！呸呸呸！”

看着这五大三粗的男人那自个儿打自个儿脸的滑稽模样，众人纷纷笑出了声，小舟笑得尤其开心，望向老吴的眼神有几分羡慕。

张临寒没注意到这些，仅仅是跟着众人一块笑，笑容自然是灿烂的，但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

他能感受到胸口微灼的痛楚，这是“烧”的感觉。

不用解开衣襟他也知道，先前被他放在胸口的那根诡异的香——

燃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