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张临寒双眼朦胧,醉语呢喃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却哀叹逝去的日子太多,少年所言未免有“无病呻吟”的嫌疑,但事实上这些都是经历了两种人生的张临寒的肺腑之言。明明之前还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三好少年,每天唯一的烦恼就是电视不够看的他如今却要为生存计,为复仇计肩上挑着的不是草长莺飞而是尸山血海的他心里苦闷无人可知,无人可解,也唯有在这种迷迷蒙蒙的时刻才会吐露些许心声,但即使是这样,也不会有人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小舟不懂也不管这个刚认几个小时的“哥哥”的所言是真是疯,扶着满身酒气的少年进了房间后就把他“摔”在了床上。
这是个极小的房间,床板并不比地板好睡多少,床上的绒被充满了汗馊味和许久未洗的污渍,角落的香炉里插着两根长香。
“把门关上。”少年醉说道。
小舟气鼓鼓地把门合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兴许是看着少年的醉态想起了那个总是如何劝也不停酒的父亲?
张临寒缓缓地爬起来,瞥了眼角落的长香,虽然依旧满身酒气面色潮红,声音却平静异常:“捂住口鼻。”
周小舟一愣,少年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醉样?双目清明的很。
她也没问为什么,老老实实地用小手捂住口鼻。
张临寒皱了皱眉,从怀里撕出一块破布,将女孩的口鼻罩住,捂得严严实实后方才罢手。
然后少年找了一个夜壶,开始呕吐。
在剧烈的仿佛能将内脏挤出的呕吐中,少年把喝的酒水通通吐了出来。
张临寒微微喘着气,这种喝酒吐酒的本事倒不是在酒桌上学来的,而是君子门的一种偏门法子,有时候逼不得已将盗窃物藏于腹中时就会使用,事后再用独有的手法挤压小腹吐出物品,虽然肠胃会有些难受就是。
“好家伙药量挺大啊,事先吃了软骨散的解药喝酒都还有如此效力”张临寒面色微白,苦笑道,然后也赶紧拿出了一条破布罩住脸庞。
君子门虽然只是一介“盗门”,但奈何君子门掌门李三是个杂学的天才,旁门左道下九流的东西都懂骗,盗,窃,毒,色,艺,乞,戏,巫,而这些东西全被他一股脑地塞给了张临寒,以至于少年现在对左道之事改懂都懂不懂也懂。
角落里起效缓慢的毒香暂且不提,像软骨散这种江湖上常有常用的“毒”,张临寒是再熟悉不过,这毒一般是以“十香”为上品,而像客栈酒中放的这种不仅无香反而隐隐有臭的毒药便是最低劣的那种。
好在那群蠡贼也没有蠢到家,用劣酒的味道改住劣药的隐臭,旁人喝多了顶多也就喝出一股掺了水的假酒味道,决计想不到里面放了软骨散。
不过这也是世态之一,像“悦来客栈”这种处于荒山野岭的客栈,有酒就不错了,掺了水更是当然,倘若味道太过醇美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但对于熟悉软骨散药性味道的人还是显得欲盖弥彰了,按吴三刀的话来说,喝都不用喝,隔着壶都能闻到其中的臭味。
虽然在方才的酒桌上张临寒不喝酒也行,但所谓将计就计,示敌以弱,自然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中招了最好。
靳准说张临寒早就看穿了那个掌柜有问题,这的确不假,但他无法确定这帮冒充掌柜小二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甚至无法确定靳准吴三刀等人跟这帮客栈里的家伙是不是一伙的。
所以只能多做几手准备。
小舟好奇地望着少年微白的脸,张临寒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破布蒙脸的小舟靠近少年,张临寒附耳说了几句。
“记住要使上吃奶的力气。”
“我很早就断奶了。”
“重点是这个吗?”
“哦,砍哪里?”
“砍脚。”
“砍不断怎么办?”
“砍到就行,没指望你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