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爷的脸阴沉下来,“这次出海,人手众多,所需时日漫长,每艘船的日常用度怎么安排?”
“每艘船配备一个厨子,一个仆人,您看可好?”
潘老爷不作声,管家的额角冒了汗,“老爷,我现在就去镇上,寻个奶娘回来。”
潘老爷摇头,朝管家勾了勾手,管家伸头把耳朵贴近,潘老爷如此这般地低语一番,管家草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称是。
秦子常、阿莲、月牙儿三人进来时,俞成龙已被仆人请至客厅。
寒暄归座,阿莲与月牙儿退出,潘老爷同俞、秦二人商讨出海事宜暂不赘述。
晚间潘老爷又设宴款待二人,吃了酒,俞、秦二人仍回镇上歇息,约定明日一早码头聚齐。
是夜,潘宅早早熄了灯火。
月牙儿午饭时,酒过了量,一个下午都头重脚轻。
加上又忙了许多事,勉强支撑送走俞成龙、秦子常,妆也懒得卸,回屋倒头合衣而睡。
二更将尽,宅院一片沉寂。
月牙儿的门被轻轻叩响。
很久没有回应。
敲门声变得紧促。
酣睡中的月牙儿被惊醒,屋内一片漆黑,月牙儿翻身,觉得口干舌燥。
“姑娘!”外面的人压低声音。
“是管家吗?”月牙儿懒懒地问。
“姑娘,老爷有事吩咐!”
月牙儿一骨碌翻身坐起,伸手去枕头边摸索洋火。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姑娘先开门,进去说。”
月牙儿点着油灯,下了床,头还有点沉,“有屁快放,这深更半夜的,就是再当紧,难道没有明天了?”
“姑娘,算我求你,真有急事,你让我进去吧。”
月牙儿犹豫一下,划开门栓,管家贼也似的挤了进来。
月牙儿闪到一旁,管家回身掩了门,单腿一跃,便跳至床前,吹灭了油灯。
月牙儿退至墙角,惊叫道:“你这个跛子,想干吗?”
管家嘴里“嘘嘘”直响,倒像条大青蛇在吐信子。
“姑娘,小点声,我还能干什么,的确是老爷有事让姑娘办。”管家的口气近乎哀求。
“哎,跛子,你离我远点。”
“哎呀,姑娘,姑奶奶,我们离得还不够远,你这屋就这么大,我都贴墙上呀?”
“少拿老爷来吓唬我,你没安好心。”
管家带了哭音,“我哪敢呀,再说,我知道姑娘嫌弃我,人前你挖苦我,拿我开涮,我从不计较,反而觉得开心呢。”
“说吧,啥事。”
管家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拖着脚往前挪了一步。
月牙儿听见管家挪步声,警告管家,“站那儿别动,你再动我就喊人。”
“姑娘,我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站不稳啊!”
月牙儿有点想笑,“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动,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