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熙指了指脚，说道：“卖布鞋。”

“三哥，那些城里人都只喜欢穿什么皮鞋运动鞋，谁会穿布鞋呀。”

“那是没有人会卖。”顾元熙又说道：“你回家收布鞋，看看能收到多少双布鞋，一定要是新的、干净的，旧的不要！我先给你一百块钱，能收多少是多少。”

王狗子一听顾元熙垫钱，立马说道：“三哥，我还有点钱，用完了再找你要。”

五天后，顾元熙和王狗子一人背着一大袋布鞋，先从镇子里搭小巴车到县城，再转大巴车去省城，再坐火车去S市，一路上道路十分颠簸，但所幸两个人都年轻，没有出现晕车的迹象。

“三哥，这火车跟大巴就是不一样，好舒服啊。”王狗子在火车上东摸摸西看看，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多坐几次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顾元熙说道。

现在的火车都是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速度不快。

火车要走二十个小时，两人钱财有限，因而买的是坐票，火车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这个年代火车管制不严，还有人带着活鸡活鸭上火车，因而车厢里汗味和家禽味道混杂在一起，别提多酸爽了。

王狗子先前还觉得新鲜热闹，而后看累了就靠着顾元熙睡了过去，等到饭点顾元熙再喊他起来。

夏天带什么都不太容易储存，火车上一份白饭就要一块钱，顾元熙朝乘务员买了一份白饭，又拿出事先煮好的白水煮鸡蛋，一人一个鸡蛋就着白饭吃了下去，两个成年男子分一份饭，自然是吃不饱的。

“三哥，我觉得好辛苦啊，又热又臭，还吃不饱。”才坐了半日火车，王狗子就觉得辛苦了，无比想念在家里的逍遥日子。

顾元熙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道：“习惯了就好了，挣钱哪有那么容易，你想想你爹，在河里挖一天沙子，腿上全是水蛭咬的，一天也就五块钱。”

王狗子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低下头道：“我爹那么辛苦，我却只知道跟他要钱。”

“没事，等你挣了钱，你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顾元熙安慰道。

火车是在第二日傍晚抵达S市，不比省城的陈旧，S市处处干净整洁，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唬得狗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相较之下，顾元熙就比较淡定，带着王狗子在火车站买了一份地图，坐着公交去了市中心，找了一家招待所就住了进去。

“三哥，这一个晚上就要八块钱，咱们住不起啊。”王狗子似是怕被人笑话，因而声音压得很低。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难道要去睡马路？”

王狗子顿时不说话了，他头一回住招待所，左看看右看看，见到能放出热水的水龙头还吃了一惊。

第二日一早上，王狗子还没睡够，就被顾元熙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三哥，我累，再睡一会……”

顾元熙不惯着他，直接一口凉水喷在他脸上。

“做生意就是要吃苦，你再这样，今天你就坐车回去吧。”

王狗子一想到自己爹满是痕迹的小腿，一咬牙便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