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一件,一点一点,皆被南柳收在床下的红木箱子里。
他想,若是将来,能和这些东西一同入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下一世,他们早点遇见吧。
世事纷扰,谢以兰越逼越近,太子病重,祝姑娘无暇顾及其他。
作为祝卿安的手下,南柳也愈发忙碌。
等过阵子,再过阵子,祝姑娘和太子大婚了,他就带着族人回南疆。
可他没等到那一天。
南柳和大宋的所有百姓一样,亲眼看着祝卿安浑身血迹的消失在天边。
群龙无首,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小厮捧着太子和陛下的手谕,尊四皇子赵谨音为皇。
新皇登基,大力扶持祝姑娘监考的考生。
南柳作为其中之一,被安排在了户部任职。
这时他才明白,为何祝姑娘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入户部。
那些繁杂的账本和名目众多的条例在别人眼中无异于天书,可在他手里,却如同砍瓜切菜般简单。
在户部任职的第三年,南柳教出了门徒百人,足以保朝廷百年安稳。
凤鸢楼收到了一封来自三年前的信。
落款,祝卿安。
祝姑娘在信中放他们自由,还说选了片好地方,要他们早些起程。
离开南疆百年的北族,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那是一片开满鲜花的山谷,山谷正中央,坐落着一座熟悉的宅子。
是祝卿安从前下了层层阵法的谢宅。
复杂繁多的阵法护在山谷外,北族,真正拥有了一个永不会被夺走的家。
族人欢欣鼓舞,信心满满地重建新生活。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离开,也有人回来。
门口的阵法会筛选每一个心怀不轨之人,寨子中的小孩光着脚漫山遍野的乱跑。
族长早已变成了南桓,而南柳这几年,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老爷爷。
一同老去的,还有奔奔跳跳的小老太太南玫。
她用了一辈子执拗,彻底牵住了南柳的心。
合眼之际,南柳想,若有来世,他必定守着南玫,寸步不离。
再度睁眼时,身旁多了个湿漉漉的团子,蛋壳外熟悉的声音响起,南柳打心底觉得上苍厚爱。
夏日夜晚,月明星稀,回了南宫家的两小只也依旧窝在同一个窝窝里。
“南柳,你说我们算不算亲姐弟,那我们不是搞骨科了吗?”
南玫赤脚蹬了他一脚,圆嘟嘟的脸蛋上挂着忧愁。
“上辈子没成,这辈子该不会还不成吧!”
“不算。”南柳将那只赤足握在掌心,替她暖脚,“也不会是。”
“你是我蛋里带来的妻子。”
就算是也无妨,万般罪业,自有他来担。
“你和谁学的!学坏了啊你。”南玫一骨碌爬起来,用手指戳戳戳。
“我从来如此,只是前世,你不曾知。”
“没关系,今生还很长。”
没错,今生还很长。
他和南玫,还有无数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