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陶令伴金卮,
醉倒芙蓉欲笑时。
血胜生来浑不改,
寸丹留与报君知。
看着手中一笔而就的七绝,袁继咸心中是百感交集。
这是他十二岁时的旧作《咏红菊》,既颂扬了红菊傲霜顶雪而血性不改的品质,也寄托了自己忠君爱国的情操。
只是,虽然他一心匡扶社稷,但却有心无力。
就在一个月前,驻守在江西的左良玉部突然有了异动,他立马察觉出不好,就准备进军营规劝左良玉约束手下士卒。
正好,左梦庚也传来消息,说是请自己进军营,有大事相商。
袁继咸当时也未做他想,就这样怒气冲冲的进了军营,准备质问左氏父子。
没想到,来的时候都好好的,左梦庚竟逼迫自己;准备假借大悲和尚案,污蔑当今非先帝血脉,以此响应桂藩叛乱。
自己严词拒绝后,竟然被左梦庚软禁,从此南冠于军营!
想到这里,他愤而提笔,继续写道:
“天地治乱,理数循环。
湛兹正性,鼎鼎两间。
有怀乡哲,炳耀丹青。
……”
还不等他写完,就见左梦庚已经走了进来,对着他深躬一礼,一脸肃然的道:
“督宪大人有礼了。
前番是小子无状,才会冒昧请大人来我军营暂住。
小子这次过来,是专门向大人负荆请罪来的!”
袁继咸不知左梦庚这是唱的哪一出,也没客气,冷哼一声道:
“平贼将军,当初你将老夫骗至军营,说是有大事相商。
我与你父交好,所以也不曾怀疑;没想到你竟软禁老夫。
将军,这就是所谓的‘请’嘛?
你左家的待客之道,是不是过于霸道了些!”
左梦庚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潮红,转移话题道:
“前番先父确实是有要事相商于大人。
南京大悲和尚案中,确实牵出了不少的疑点;加之,先父也是受了小人蒙蔽,才会怀疑起陛下的身份。
先帝对我左氏父子恩重如山,我等有怎能让皇室血脉受到玷污……”
“慢来!
你说‘先父’,左平贼他……”
左梦庚见袁继咸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脸上的悲戚之色不似作伪,立马想到可以打一打感情牌。
所以,他立马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
“叔父,家父……家父已于昨晚仙逝!”
袁继咸一直与左良玉交好。
听到他突然离世的消息,心咯噔一下就沉入谷底。
他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怅然若失的道:
“左昆山竟亡故了?
他是怎么去的?”
左梦庚忙将左良玉被激吐血而身故的过程,再次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当然了,他也用了些春秋笔法,重点放在他听信奸人谗言后,激愤于先帝传嗣被奸人控制,所以才会立誓清君侧。
等到得知真相后,他就想及时制止,准备向朝廷请罪。
不曾想,手底下竟有人被收买,干出了劫掠、烧毁九江的恶事。
说到这里,左梦庚一脸悲戚的道:
“家父听闻如此恶行后,知道大错已经铸成,已无颜面去面对朝廷和监国。
所以,他连呕了好几口血,请罪的奏折还来不及写,就……就驾鹤西去了!”
袁继咸听罢,幽幽一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