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折披着厚重长衫,手执春秋教义,面色平和地立在孔夫子像前。
他面前半丈处站着一个小男孩,衣衫整洁,身形却孱弱,似弱不禁风。
小男孩将怀里紧紧抱着的包裹,递给许折,然后紧张地看着他的脸。
许折接过黑布袋,打开,是一袋米粮,外加些芹菜、红枣。
“许先生?”小男孩有些慌张地试问道。
许折点头,平和地讲道:“可。”
然后便将手中黑布包放到一旁,自己坐到了漆黑的雕花木椅上。
得到应允,十二三岁的小男孩面色一喜,当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从一旁的桌上将许折早已准备好的茶水倒出一杯,恭敬地奉上。
而后不犹豫地跪下,行拜师礼。
一跪孔丘像,“夫子在上,我喻平安,入此门无悔,悔则无识。”
二跪先生,“从此愿听先生教诲。”
许折将手搭在他的头顶,轻声道:“喻平安。”
“请先生训话。”
许折摇摇头,没有诫勉之意,只是问他:“为什么念书?”
“为了,”喻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为了……”
直到小脸有些微红,他也没给出答案。
“起来吧。”许折笑着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小小的喻平安脸更红了,然后从地上起来,掸掸膝处衣衫的灰尘。
“读书是一生的事,戒骄戒躁,以平常心事之便可。”
“谨遵先生教诲。”
“不需这般恭谨,”许折轻啜一口茶水,“以后早上辰时巳时,午后申时酉时过来,有事须提前与我说。”
“是,先生。”喻平安脸上忽然挂着些许难受的表情,他小声说,“可,可我们的书塾已经被……”
“没事的。”
许折轻声说道。
时已深秋,寒意渐近。
白驹过隙,光阴流转,转眼已是三日之后。
包括喻平安在内,一共来了四名学生。
喻平安、何俅、任余、汤缓缓。
剩下的两人没露过面。
书塾在此地官差的协助下,重新修整好了,其内被搬走的东西全部被那瘦瘦的男子还了回来。
能通过律法解决的事,再好不过。
当然,许折觉得那人应该感到庆幸,如果律法解决不了事情,许折或许会直接解决他这个人。
屋外秋风萧萧,屋内书声琅琅。
许折念一句,他们就跟着念一句。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
许折缓缓于前方来回踱步,单手负后,单手持书。
忽然就听见离他最近的任余在小声而急切地呼唤他:“先生,先生……”
许折偏过头,望着他,方想问何事,余光就瞥见了屋外来了四五个手持木棍的大汉,气势汹汹,个个长得凶神恶煞。
为首的还是前几日的那个瘦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