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贾诩片刻,将信将疑道:“你这老货从来都是事不关己的懒驴,抽一鞭子挪动一步,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主动献谋?”
贾诩气笑了。
他是善于谋身不假,可问题是一着不慎上了贼船,他早跟眼前这匹夫绑一起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
藏身是藏不住了,还不许他为身后事谋划谋划了?
所幸陈丛正好使他谋划张机,搂草打兔子,捎带手先把窝子站稳再说。
免得以后下嘴晚了,跟在陈丛后面连口汤都喝不到。
否则单为一个张机,他犯得着下这么一盘大棋?
最多使史阿遣任侠三五十,暗掳张机而归,干净利落又省事。
不然能咋?
干出主意不落好?
恶名没少担,好处没他事?
任由陈丛天天窝着,贾氏荣华都得变成假荣华!
他可没有征西岳父,相国岳公...
顾左右而言他,贾诩转问道:“州牧不觉得并州一方天地终归有些小了吗?”
陈丛狐疑道:“你这老货不会是嫌并州苦寒想挪窝了吧?老子告诉你,我走到哪,你就得跟到哪。”
贾诩飞白眼以视之。
“荆襄九郡,竖接长江南北,东西紧邻扬、益二地,处南地之腹心。据之,攻守相宜,北人不善水战,则得荆襄之地以为根基得训精锐水军者,可全征南大半功业。”
这老东西...
诸葛附体了?
隆中对中再三阐明荆州之重,说的不就是这个?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进难出也难,关二败走麦城之后,不论丞相几出岐山也好,事实上都是在做无用功,因为从地势上而言,蜀中再无前探爪牙之地,要从成都调粮打赢北伐,看似是战争账,实则是不可能打赢的经济账。
陈丛虽被说得心动,但就是不想痛快顺了贾诩心意。
关键是这老货太不尊重人了。
见过领导给属下画饼充饥的,属下给领导强行喂饼的,还真是活久见。
“不去不去,我这不缺功劳。再说了,北地未平,南征不说猴年马月也是遥遥无期,本将军连年征伐多有暗伤,趁此时节正好,合该好好调养调养。”
贾诩恨铁不成钢道:“州牧出自世家,天生便得世家好感。今日之荆州,明尊刘表,实为世家所掌。此刻展示兵威以慑之,稍加善意以拢之,则来日州牧入主荆州呈水到渠成之事。迟,则荆襄士族与刘表勾连加深,利所捆,非强征而不可得,届时多费多少手脚?”
陈丛:...
“明说吧,你这么上心是因为刘表抢了你心爱的小妾?”
贾诩冷哼道:“承蒙州牧大人厚赐,洛阳勾栏七十二家,多有妓子诞子。若州牧还有半点良心,念小老儿献计有功,多些封赏,莫使小老儿一州治书当街乞讨过活。”
陈丛恍然大明白:“难怪你放任李肃中饱私囊,不会是打着黑吃黑的主意吧?”
贾诩倒也光棍,从他将材料交给程茁的那一刻,自然料到了陈丛会知晓。
据实交代道:“非是小老儿阴损,那厮不晓事,己得厚利不敬上官,再不使人敲打一番,他真当凭他一张唇舌能得泼天富贵!”
呃...
陈丛略感无语:“你要不要把贪污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贾诩半步不让:“实乃州牧重赐军卒而薄赏属吏,罪不在诩。”
陈丛倒是忘了,陈群背后有颍川陈氏;程昱亦是兖州大族出身;王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得太傅老王允分奴市之利,过得也是滋润。
严格地算起来,整个晋阳,好像就小门小户的贾诩、郭嘉最穷。
哦不,还有个背井离乡任文职的张合。
不过听说张合安贫乐道,左右俸禄足够维持正常开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