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同进共退,死到临头真能践言之人又有几何?
陈丛踢开腚后摇椅,吹响口哨引来绝影,捉枪上马缓向前。
“你...你便是平北将军,陈丛...陈子宁?”
狰狞的枪锋,凶悍的黑马,一身厚重的黑色铠甲在阴雨天的衬托下摄人心魄。
陈坐强壮胆气,想像个英雄一般赴死。
可在死生之间大恐怖下,牙关仍是哆嗦个不停。
陈丛没有嘲笑眼前这个孤身赴死的勇士,挺直长枪,认真通名道:“谯县,陈子宁。你是何人?”
“荆州牧麾下屯军校,江夏人,陈坐!”
陈坐?
有点印象。
此人原是江夏贼,后归为刘表部将,飞马助张虎出战韩当时,被孙策一箭,射于马下。
一个出场寥寥几言便归西的炮灰、龙套,陈丛能记住他的名字还得益于本家之姓。
“陈坐,本将知道你,出身水匪的你,或许并没有什么理由为刘表赴死吧?”
“放屁!知遇之恩,恩若再造!坐受州牧重恩,岂可背之。休要废话,人言陈无敌骁猛无双,某不才,愿领教一二!”
仗义每多屠狗辈。
刘表费尽心思终日流连于与荆州世家博弈之中,却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但凡他能稍微分润一眼多看看麾下似此之将,也不至于被荆州士族逼迫至此。
陈坐确实不才,但有此忠心之辈,才是每一位人主的成事之基。
至于世家...
因利而合终将因利分。
心腹、肱骨、合作、伙伴定位不明,刘表还能卒于任上搏一似贤、似庸、不好、不坏之名,只能说他政治手腕还不赖。
但绝非一时雄主之姿。
枪出透心,带出一捧殷红,马分人即倒。
城上苍凉战鼓停了,士卒们悲怆的面容下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雀跃。
未及陈丛打马城下,城门复启,两侧军士纷纷丢下手中兵刃,置盔于侧,伏地请降。
陈丛再望一眼战场上尸骨未寒的本家兄弟,挥动大枪甩去枪头血渍。
“厚葬,碑刻...陈氏英豪坐。”
新降小校偷偷打量陈丛一眼,见对方脸上并无多余神情,这才悻悻道了句:“喏。”
...
陈丛新得新野,敛降卒,放榜安民,得库粮补充大军,却并未令人拆去拦河垒坝,甚至还在下令填高。
以至于稍稍安定些的民意,不过一夜工夫,又惶恐起来。
生怕何时大水决堤,于睡梦中将他们卷入洪流。
翌日。
上至归降新野令,城中豪族,下至城中年长德盛者,无不赶往并军临时屯军营请见陈丛。
皆被并军以‘将军染疾不见外客为由’驱离。
有心之人很快发现,并军虽据新野,并未封闭四门,城内外可正常出入。
有了这一发现,不少人当日便清点细软拖家带口逃离了新野。
也不乏投机观望,及年老体弱不便出行者。
隔日,城中再放榜文,言‘雨季绵延大水泛滥,恐伤下游宛城,故三日内开河泄洪。’
一纸文书下去,投机观望者竞相奔逃,实在难以奔逃之老弱,陈丛还贴心地令人在城西高坡处搭建临时营寨供人歇养。
待到五日,荆州大军浩浩荡荡抵进新野附近,只观茫茫水势阻路。
以及营寨归阵,枕戈待战如狼见羊的并州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