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宋副将已经带兵攻城,沧泽会带人来接应我们的。”
“别哭,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定能将你好好的带出去的。”
“你别担心,这些小伤不碍事的。”
……
崔瑜知道,她应该唤他走。
只要抛下她,他自便可以安然脱身,可是她也知道,他既来了,便定然是不会抛下她独自走的。
曾经居住了十年的冰冷宫殿之中,崔瑜第一次呼吸到了安心的气息。
“你不要分神,”崔瑜偷偷擦了擦眼睛道,“我相信你,我们定能离开的。”
好在是她前世生活了数年的宫殿,崔瑜顾不得其他,只在裴昭御敌之机,将更好逃脱的路径告知于他。
不知道有多少拦路之人倒在了他们面前,也不知道裴昭黑袍上的鲜血,又有多少是自他身上流出的,终于有影影绰绰的火把,向着此处而来。
火把间飘扬的旗帜昭示着这些兵马的所属。
领叛兵追至此处的永成侯也倏然变了脸色。
经年筹谋眼见成空,令贺氏江山陷入战火,已然是不可能之事了……
永成侯阖眸叹息,眼角隐有泪光划过。
可也只不过是须臾的功夫,他便以更为凶恶之姿,当先举刀而至。
既然已经无法为你斩杀所有的仇家,那便赔上我的性命,替你留下宿敌疼爱之人的性命罢。
眼前的刀光与远处的火光在崔瑜的面前交织。
无数的箭羽在她身侧划过,无数的死士将他们围困,还有昔年能征善战的永成侯,持那把曾经随他出生入死的长刀横批纵砍。
全场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崔瑜,竟然成了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的人。
……
不知又过了多久,满腔的血腥味儿中,那远处的火光终于近了。
染血的少年不再孤身奋战,他持三尺青锋将她护至最安全之处,昏迷之前笑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瑜,没事了。”
有鲜红的血迹从裴昭的身上滴落,生死之间,那支直袭她面门的箭羽,是被他以身挡下的。
前世深宫十载,已经教会了崔瑜权衡利弊。
那样的情形,他做的分明是最不理智的选择。
若他因那支冷箭就此倒下,等待他们的,便唯有死亡。
适时割舍,减少伤亡,才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分明熟读兵法,却偏要背道而驰。
崔瑜看着那少年被兵营随行的医士扶去诊治,脑子里面倏然变的茫然一片。
她愣在原地,仿佛有什么东西于虚空之中塌陷,望不到底的深渊令她变的慌张无措,好像有什么地方空了一片,竟让她难受至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