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令人发慌的寂静中默默等待了许久,袁兆芜正要再次呼唤时,他陡然感受到了一束视线。仿佛在暗处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随后那样的视线越来越多,变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在这诡异的静止空间内,那数不尽的目光不仅穿透了身上的衣物,还刺进了血肉,将他的内脏甚至细胞都看了精光。
被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如此看着,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袁兆芜,也感到浑身发毛。
好在那感觉很快消散,差点打退堂鼓的袁兆芜,只听到宛若深空传来的声音道了一句“可”,四周突然就变成了一片深邃的星海。
他抬头望去,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看到一片涌动的星云,无数星光在其中流动闪烁,令人目眩神迷。不由自主被吸引了心神,直到身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才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虚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血肉触手,带着冰凉而粘稠的血液,缠绕住了他,一点点钻入衣服的各种缝隙,又寻着孔洞塞了进去。宛若最细致的检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甚至里面都被探索。
除了自己的大脑,袁兆芜感觉整个身躯要被那奇怪的血肉寄生一般,实实在在感受到有什么在生长,偏偏体表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在那血肉不断的蚕食下,反而像是沦为了某种被玩的食物。
无视了他的反抗,也无视了他越发忍不住的喘息与轻吟,血肉怪物如一只巨大的手蹂躏着他,让他当场陷入肉玉的漩涡。
“……主……主上……咕唔唔……”袁兆芜接连几次求饶,星空深处也没有给出回应,倒是那血肉怪物见缝插针,又伸出分支堵住了他的嘴,还往喉咙深处钻去。
虽然不是曾经被大魔王那样撕肉碎骨,但这种生理上的持续性刺激,也让袁兆芜遭不住了。浑身大汗涕泗横流是轻的,大小失禁都还算好,最严重的是他感觉自己要被榨干了,可那些涌动的血肉还在他体内肆虐。
口中被堵着无法说话,袁兆芜仅靠着急促的鼻息维持着氧气的消耗,眼泪在不受控制的冲刷着他那狐媚的脸。就算有着木系超强生命力的他也开始翻起了白眼,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这么莫名其妙,以这种羞耻的死法去往天堂时,那包裹着他的血肉却突然消失不见,身体异常生长的错觉也没有了。
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的袁兆芜,歇了好长时间才将涣散的意识一点点收拢,他身上那些脏污都消失了,只有身体内残留着余韵未消的冲动。
模糊的视野里看见的是熟悉的房间,哪有什么星云与血肉怪物?只见白无哀斜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拨动空中那漂浮的无数信息粒子,喃喃自语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刚才经历的一切难道只是他的幻觉?未免也太过真实了!袁兆芜回想着那灵肉交融的感觉,一边暗自称奇,一边小心开口唤道:“主上,属下给您请安。”
“神性趋向已经达到54%,因血炎的关系血肉受侵蚀程度只有13%,核心数据未受污染,情况暂且良好。无玥的数据要差一点是因为双系的能力负荷比较大,但相比起其他人又低了很多,是因为血契的关系么?”
无视了大管家的亲切问好,白无哀的指尖在空中滑动,那缭绕的黑色信息粒子盘旋散开,不知顷刻间变幻了多少信息。但他并不满意那些已知的东西,流动着玄奥金色符文的双瞳一动,那双神秘的眼眸看向了来者。
那修长的手仅是轻轻虚握,仿佛捏住了什么稍微一搓,袁兆芜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方才那诡异旖旎的幻境当中。
也许是这一次他的主人换了操作,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那诡异可怕的血肉怪物,只看见了被星云环绕的主人,以及揉搓他的一只星空巨手。
“主、主上,您在调查什么?唔……要是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请您尽管吩咐,别、别再这样折磨属下了啊……属下真的受不了了……”
顾不得一身衣服被弄得凌乱不堪,袁兆芜实在承受不住肉体与灵魂的双重折腾,大声求饶。
“现存人类与世界核心的连结深浅度、诞生的神性强弱,以及元力对人类的侵蚀程度……嗯?是兆芜你本人吗?不是备份数据……搞错了。”自顾自念叨了一半,白无哀才发现正在检查的数据样本是本体,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操控。
看着那个不管被折磨得如何血肉模糊,都不会动摇的狐狸大管家十分稀有的在哭,白无哀收敛了四溢的神威,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
踢了踢瘫成一团泥的男人,他问道:“怎么哭了?以前将你拆了个稀碎也没见你这么伤心。”
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力气,袁兆芜用脸蹭了蹭白无哀那光着的脚,委屈道:“主上,您不懂!属下追求的是极致的痛,不是爽得灵魂出窍的舒服!而且,您是想要属下的命吗?怎么可以用那种手段折腾属下呜呜……”
有些嫌弃脚上粘上的汗水,白无哀就着狐狸身上擦了擦,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你那奇怪的XP了,这别扭的说话方式,你是故意让我想起无玥的?”
被看穿了目的的袁兆芜也不慌,擦了擦脸上的脏污露出了令人眼熟的狐狸笑脸。他撑着疲软的身体勉强跪坐起来,为被拒之门外的小白兔说好话道:
“主上,小组长连着这么多天见不到您,茶饭不思实在有点可怜。况且,他也知道错了,主上您就不能原谅小组长一次吗?”
“哼,你有闲心管我跟无玥的事,还不如加紧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域外天幕已经开始降落,魔物们也已经步入归途,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与我相连的你们更是如此。”冷哼一声,白无哀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神色忧伤。
对那声警告袁兆芜只能神色一肃的请罪,赶忙收敛了浮动的心思,将最近外界的变化一一上报。
不管是天从影内部的安排,还是联盟与其他势力的动向,甚至环境的变化,事无巨细,他将所有察觉到的异常点全部道出,甚至还列了几张表。
终末的来临势必会造成动荡,对于成就神位的白无哀来说是能推演的,但人类内部的变动受人心变化而难以推断。大管家带来的情报还是很有必要,有时候细节决定成败,只掌控大方向也不一定会走向胜利。
一旦沉浸在那信息洪流中就不知时间流逝,白无哀一边感叹着时间太快,一边吩咐道:
“游龙乡那边继续盯着,月神之泪具体消耗以及存量数据也要严格把控,人类可以借助天衍的神力,但不可滥用。另外,魔王城这边的设施与人员搬迁,进行的如何了?”
“是,属下明白。关于搬迁之事,其他设施倒是好处理,就是研究院那边有好几处不能动的实验室,预计还要一周时间。”
犹豫了一会儿,袁兆芜还是忍不住问道:“主上,您真的要离开我们吗?属下能理解您的担忧,但晴明他……”
提到那个谪仙人,大管家那惯有的笑容都沉了下去,睁开的翡翠之中,有的只是难过与不忍。而他凝望的那道身影轻轻的一声叹息中,不知蕴含了多少悲伤与无奈。
“正是因为他的情况在恶化,我才要离开,多少都好,我也想让他能够活得更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