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坐得离她近了一点,像是恨不得把她放在腿上抱着:“那片草地的风吹得人很舒服。”
她媚睨他一眼:“如果是求婚就算了。”
他沉默半晌,也无奈一笑:“那我让他们撤掉吧。”
云欲晚感觉自己似乎要被气得发笑。
那片草地其实离温园不远,因为是工作日,路上的人稀少。
温仰之牵着她的手在满绿的草坪上慢慢走,天蓝得透彻如海。
的确风吹得人很舒服。
温仰之勇敢开口:“那两年想过我没有?”
“何止想过,很长时间里还很恨你。”她两只手都挽着他的手臂,嘴上却不让他。
他声音似松风和缓温柔:“除了恨我呢?”
她无所谓:“除了恨你就是爱你,还有什么情绪?”
但他停顿片刻,只是温柔提醒她:“你那根本不是恨我。”
她抬头看他:“是什么?”
他停住脚步,眼神深邃,在阳光下缱绻得让人也许过几十年都能记得:“只是爱我爱得太痛苦而已。”
她唇角有压抑不下去的笑,却说他:“死不要脸。”
他的话题若无其事地跳跃:“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随便答一通:“嗯嗯嗯。”
又敷衍又好像答应。
他轻笑,低头看她:“嗯嗯嗯是什么意思?”
她不正面回答:“嗯嗯嗯就是嗯嗯嗯啰。”
他握紧她的手:“不管你嗯的是什么,我都爱你。”
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我也爱你。”
他慢条斯理:“你也爱我啊,那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拉不下脸来。”她板着脸。
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你倒是给我发条信息,我拉得下,我马上去欧洲当舔狗追你。”
她捂脸笑了:“神经。”
他微微弯腰就她:“只要你想和我结婚,不管是哪一天,马上就可以结,所有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忍笑:“你好肉麻。”
风吹得他额前的墨发微微略过浓眉,清爽又英挺:“这就肉麻?”
“不是么?”她媚眼如柳。
他直起腰,牵着她漫步:“行,开始嫌弃我了。”
云欲晚抿唇低头笑,过了几秒才问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和你爸妈的关系好了很多?”
“稍微缓和,如果你愿意和他们成为一家人,估计会更好。”他实话实说。
其实看他们对轻轻好得过分,时时刻刻带着哄着,对云欲晚的态度也变了很多,像云欲晚也是他们的女儿,他也不是铜墙铁壁,是会融化的。
云欲晚正思考,温仰之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空着的那只手有伤,哄她:“帮哥哥拿一下。”
云欲晚伸手从他牛仔裤裤兜里抽出来,松开他的手,让他接电话。
他又把她的手抓回来:“开免提,帮我拿着。”
她抽出来,嘲笑道:“你别酸臭味太重,自己拿着。”
他只好自己拿。
对面应该是外国人,他零星回几句在忙,那个项目不急,有空一起打高尔夫。
不知道那头问了什么,温仰之忽然看了她一眼,老派又暗暗得意地答一句:
“My ball and chain.(我老婆)”
对面应该是意识到打扰二人世界了,匆匆几句很快就挂了。
她贴着他的肩膀故意问:“Hubby,和谁打电话呢?”
(对丈夫的昵称,husband的变形)
听见她叫老公,温仰之本来想绷住,正常和她说话的,但是没绷住,垂眸笑了。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多少控制着笑意假装镇定道:“能不能再叫一次?”
她故意:“以前叫你老公你不是说不用这么客气?”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没那么不知好歹了。”他丝毫不知廉耻。
云欲晚笑他,但也应:“晚上回去叫。”
他细想一下立刻明白了,满足地伸手牵回她:“你回来之前想和我在一起吗?”
“想过。”她如实答。
他好奇:“那怎么不马上告诉我?”
云欲晚不急不躁地卖关子:“要看你有没有变化。”
“那你现在满意了?”
一阵风吹来,拂过耳际,他未听清她说什么,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
温仰之微微低头追问:“刚刚说的什么?”
她淡定如斯:“我说不满意。”
“真的假的?”他笑了,心里已有定数但任由她逗弄。
她慢悠悠:“真的啊。”
温仰之捏捏她的手:“嘴就张两下能说出三个字来?”
她面皮硬得刀枪不穿:“能啊。”
他无奈又亲昵地一笑。
暖风旖荡,衣角翩翩,风将笑声吹得很远。
两人牵着手的背影越来越小,在无垠的一片绿色中逐渐消失。
虽然他们暂时停留在某个位点,却已笃定要与对方相伴一生。
过分越界和无法越界都无法获得平衡长久的爱。
对另一方剥削的越界,是穿越界限扎入对方身体的刺。
僵硬格挡的界限,是无论爱人如何努力也无法突越的围城。
冷冻的冰棱是武器,滚烫的蒸汽亦然。
唯独各自成为理智成熟的个体,才有可能在轰烈相爱后,维持温和如水的日久天长。
爱他已如撞上冰山无法避免。
云欲晚回国前早已想过,再次爱人前,先要更好地成为自己,再去爱他。
幸好,当她回程,她的爱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