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别当然不信,北越在北方作乱多少年了,要不是他,大靖也不必年年内忧外患。
这次边境动乱,也是因为北越在后面古弄是非,篡夺别的小国来挑衅大靖。
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就别说傅砚辞这么年轻,又是第一次上战场,经验几乎为零,这样一个出生牛犊,竟然说能对付北境最大的恶霸。
想屁吃。
但傅砚辞坚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聂文勋,两个人将计就计,用上阳城唱一出请君入瓮的戏。
北越王还真上了当。
说起来,不论傅砚辞还是聂文勋,两个人都是疯子。
一个算得上急功近利,另一个则置百姓于不顾。
上阳城这么大一块,百姓不在少数,被北越王杀了三分之二。
他来日就算登上大统,也足够让人戳着脊梁骨谩骂一生。
又何必呢?
但有时候,建立功勋根本不问出处。
就像北越王,为了扩大北越舆图,杀妻弃子,错了吗?
可能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但站在对立场上的人,永远都觉得对方是错的。
两方僵持不下,程京妤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随着络腮胡也被一击贯穿胸口,北越几乎败局已定。
但是北越王手里捏着个程京妤。
只要傅砚辞顾惜着,北越王就有胜算。
“建议你直接杀了孤王,”北越王戾气满满地笑:“或者直接杀了这个女人,你的野心不止于此吧?软肋只会拖住你的脚步,亲手杀死她,未来你便所向披靡。”
傅砚辞握着剑,上前了一步。
聂文勋担忧道:“阿辞。”
“杀啊!”北越王退到廊柱下:“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难道你还想让孤王从这里逃出去?”
“别、听他……”程京妤不断地摇头:“不要因为我,手软。”
晴朗了一整日的天,竟然这个时候下起了小雨。
混合着泥土,方才烧过的煤炭,还有长街外那些血腥味,钻入鼻尖,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拼命忍,忍到一脸发白。
她从来没想过要拖累傅砚辞,阴差阳错,想得再多,却也抵不过突变。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愿意连累傅砚辞。
她懂对方的报复,也懂他十年磨一剑的滋味,杀了北越王,他在北境赢得漂亮的一仗,从此在京都,就绝没有人再能阻拦他更进一步。
所以,不应该为了她,放弃这些。
不管傅砚辞会不会甘心,她都不会甘心的。
傅砚辞又走了一步,突然很果断地扔了手里的剑,他开口的声音带着嘶哑:“你想要什么直说,她被你掐得快喘不过气了,手劲轻一点。”
语气和眼神里的情绪都太重了。
是缴械投降的果决。
程京妤眼眶一热:“不。”
“不什么?”傅砚辞没有责怪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说:“你记得我失去过你吗?我跟这位君上不一样,挚爱死了,靠杀人填补愧疚。”
“你说谁愧疚?”北越王突然目眦欲裂:“谁愧疚?少拿你们那些恶俗的七情六欲,来指责孤王!”
程京妤不懂一个人怎么会冷血到这种地步。
但是……真的无情吗?
她过度缺氧的脑子,在濒临绝境时,突然想起曾经在茶楼听到过的北越王和北越王妃话本里的名字。
真假不辨,可她想试试。
她抿了抿唇,以一种赴死的心态,呢喃出两个字。
是一个名字。
“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