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是矛盾的。
看着在床上摆着大字的表弟,五官略显稚嫩,小脸儿红扑扑的。
金宝知道,这孩子还不足十五岁。
两年未见,那个瘦的皮包骨的孩子不见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虽然是和衣而睡,但金宝能看出来,表弟很强壮。
和衣而睡啊!想到这,金宝又有些心疼。
回想着自己的十五岁,家族还没遭难,长辈对待自己也是万般宠爱。
洪家遭难前,他金宝也是地位尊崇的大少爷。
兴南省洪家,帝国石柱,与萧家一样,同为火属性修者。
若不是当地传灵殿扣的那莫须有的罪名……
姑父萧焱赶到的时候,父母已经遭了毒手。
被姑姑带回萧府的金宝,当时十七岁。
那年,萧飒才刚满三岁。
金宝觉得,命运待自己已经非常不公了,但看着此时打着呼噜的表弟,金宝觉得心里堵得慌。
十二岁的少年,被迫离家,在外漂泊两年。
虽然整个人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其中的艰辛,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替表弟高兴,替表弟心疼的金宝,同时又非常的疑惑。
这孩子自己振作起来,不值得怀疑。
血脉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不借助汇灵法阵成为修者,虽不是千百年来独一份儿,但也是万里挑一。自己表弟是万中无一的大才,金宝也替他高兴。
可自我顿悟,血脉觉醒,这些都说得过去。
水属性的体质是从何而来?
听苏涣说,这孩子在遇到雨凝和夏云的时候,使了一手小伎俩,正是水属性修者的证明。
原本,苏涣与众人猜测,说聪儿和平安一样,都是双属性的体质,天资绝艳,金宝和福伯也替这孩子自豪了好一阵子。
但劳先生回来以后,明确的说了,这化名“潘安”的姑爷技惊四座,在宝拉的大营中使出了火、雷双属性灵法,并且精神力异常强大,对灵能的控制得心应手,他劳先生看了都自愧不如。
这就怪了。
在“潘安”的身上,众人听到了三种灵能属性。
若不是表弟就躺在眼前,金宝子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孱弱的少宗主萧飒,那个被整个永安,甚至整个森罗传说成废物的流火宗少宗主萧飒么!
若说这人不是表弟,只是容貌相似,也说得过去。
但隔壁房间睡着的那个小家伙,不是他小旺财还能有谁?
是,旺财长高了,五官也开始往大人的样子发育了,与两年前相比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金宝作为萧府客卿,作为宗主夫人的亲侄儿,每天除了帮宗主老宗主做事以外,都是住在萧飒的院子里的。
可以说,金宝是看着萧飒和旺财成长起来的。
确实,他们俩现在的样子,走在路上擦肩而过金宝都不敢认。
但各种线索汇集以后,他跟着俩人观察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不会有错!绝对不会有错!
矛盾的金宝,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妖兽啦!”正准备醒盹儿的萧飒看到金宝子坐在自己床边,直接吓清醒了。
“别想逃走。”金宝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语气冷到极点:“如果你还认识我,你就知道,若我想杀你,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表哥,你别闹!”萧飒能怎么办?瞬间摆上笑脸:“你杀我?你开什么玩笑!”
“我是谁?”金宝才不理会萧飒耍宝。
变了,全变了!
性格也不是那个曾经的表弟了。
六岁前的萧飒,善良活泼。六岁后的萧飒,浑浑噩噩。
但不管是哪个萧飒,也没有这么油滑过,从来没有过。
“我是你表弟啊!”萧飒看金宝子的表情,心道坏菜了!
自己跑出来两年了。
若说最开始的时候,脑子里还绷着那根弦,能演出来萧飒少宗主的样子。
但你现在让萧飒去还原一个萧府少宗主出来,他需要先进入角色。
但金宝似乎并不想给萧飒进入角色的时间。
叹了口气,萧飒在床上盘腿坐好,和金宝面对面。
“我是萧飒,你表弟,流火萧家少宗主。”萧飒也正经了:“父亲萧焱,流火宗现任宗主,失踪八年。母亲洪氏,小名梅素,我爹爱称素素,兴南洪家人,同样失踪八年。爷爷萧战,两年前去世。还有姑姑萧丹,姑父……抱歉,我姑父叫什么我一直不知道,爹没说过。他们同样失踪了八年!姑姑有个儿子,是我表弟,乳名平安。因为姑父神秘,所以那孩子一直叫平安。”
萧飒说完,心里腹诽:一直懒得提家里人的名字。萧战萧焱也就算了,我娘还叫洪梅素,我就应该叫白血球。
“我是谁?”金宝没有给萧飒反应的时间。
“你是我表哥。”萧飒虽然心里腹诽长辈的名字,表情却非常正经。他是聪明人,他知道金宝想做什么。他也知道,金宝这么做,一点问题都没有:“姓洪名坤,乳名金宝子,生于森罗帝国兴南省。你是我表哥,你爹是我大舅,我娘是你小姑。”
“我几岁进的萧家?”金宝问。
“十七岁,你进萧家那年,我三岁。”萧飒答。
“你第一次被宗主责罚是因为什么?”金保问。
萧飒顿了顿,翻着眼睛回忆:“那年我四岁,平安三岁,他把爷爷最喜欢的一条锦鲤捞出来摔死了。我跟爷爷说是我做的。”
“不对。”金宝说。
“好吧好吧。”萧飒无奈:“责罚我不是因为我捞锦鲤,那锦鲤本也不是我捞出来的。责罚我是因为我扯谎,我当时说那鱼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捞出来的。”
“你说那鱼怎么死的?”金宝步步紧逼。
“淹死的!”萧飒有些无奈了:“淹死的!行了吧?满意了吧?我那时候才四岁,懂个屁……”
金宝心中暗笑,但表情不变:“你第一次关禁闭因为什么?”
“跟平安和旺财捉迷藏,躲祠堂后面去了,后来腿麻了,从灵牌塔上摔下来,把祖宗灵牌全都打翻了。”萧飒道。
“说重点。”金宝道:“这不是关你禁闭的理由。”
“看在那天你跪在我爹门前一宿,替我求情的份上。”萧飒翻着白眼,讲述起自己小时候的光辉事迹:“祖宗祠堂是禁地,没有大事的时候只有一个老仆打扫。那老仆叫哑奴,也是个命苦的普通人,他在我七岁那年去世了,是个忠诚的老仆人啊,我偶尔还会梦见他……”
“说重点。”
“好好好。”萧飒无奈:“哑奴聋哑,也听不见。我带着旺财连夜在灵牌塔前收拾残局,当时老祖宗灵牌断了三块儿,我们从祠堂的库房找出来三块无字灵牌,把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的名字都刻上去了,然后悄悄的摆在了灵塔上。也幸亏我从小聪明,字迹刻的漂亮,哑奴第二天没有发现。谁知道十天以后就是祭祖的日子,事情败露了……其实那事儿不怪我,弄翻灵牌塔的是平安那小子,他跑得快,还不是他英明神武的表哥我替他擦屁股。”
“你说我,一个尽职尽责的表哥,怎么就这么倒霉。”萧飒决定找回场子:“我不光记得我第一次领家法,第一次关禁闭,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关禁闭。”
金宝眼皮跳了一下。
“那年你二十岁,我六岁。”萧飒看着金宝:“你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还骗人家喝打胎药,事情败露人家找上家门。那孩子要是不打掉,现在都六七岁了吧?当然,这不是重点。”萧飒学着金宝的样子:“重点是,你搞大肚子的姑娘不止人家一个。我的表哥,你这本事是从哪儿学的?”
金宝的脸抽搐了一下。
他不是很英俊的长相,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都招姑娘喜欢。
金宝子个头不高,跟旺财现在的身高差不多,体型健壮,圆脸,还留着两撇小胡子。
他从不去妓馆风月场,但轻薄的小姑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