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本不厚的书里面是多少人的血肉筑成的。千秋万代,才书写了这片土地上的神奇。
第一页上写着,荣平元,著于大祁建武十四年春;荣令宽,修于大盛元贞六年秋。
两代人的心血,两个王朝的见证。
纪韫璋,“宽弟,此书之辉煌,后世可传!”
底下的朝臣立刻附声道,“恭贺陛下。”
这些人不乏对荣令宽的嗤之以鼻,一阵吃喝玩乐,写了本书便成了传世之作。
当太监将手抄本一一发下来后,翻看了内容才惊讶于里面的内容。
原来大盛这么大,大盛的民俗这么不一样。
原来大盛还有这么多高的山,这么宽的湖,这么长的海,这么大的草地。
若是没有人一步步丈量,他们的疆图又从何而来呢?他们又依据什么来治国呢?
这都是一代代人的心血而凝结的结晶。
荣令宽,“此书还不完善,陛下收复的西晋版图,臣还未踏足,臣不仅要绘制新的版图,还要重访星宿海,绘制我朝最完善的山川河流,写出《大盛河防要记,臣的有生之年必要寻出水患之法。”
纪韫璋擦了下眼角的泪,“可要精兵随从?”
荣令宽抬起头来,唇边是点点笑意,“臣不需要,只求陛下一件事。”
纪韫璋,“何事?”
荣令宽咧嘴一笑,“荃儿便托付给陛下了。”
荃儿一岁半时,已经会抱着娘亲的小腿甜甜得叫娘了。
小小的她还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香香软软的娘亲要将她扔在燕京了。
颜明瑶抱着女儿有些不舍,只能抱着她亲了又亲,直到荃儿嫌弃得扭着身子要去找奶娘。
高高的城门之上,谢清德手里握着那本《大盛山河志,他的两鬓已经斑白。
不远处,马车前年轻的夫妇和亲友依依惜别。
这样的场景他并不是第一次见。
二十多年前,他也这样送过妹妹谢青萍和妹夫荣平元。
他极力反对妹夫辞官,妹妹却义无反顾得随夫踏上漫漫征程。
两个身影似乎慢慢重叠在一起。
侄儿就像其父母一样聪慧,也像其父一样性子爽直。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平元,宽儿还真像你。”
谢清德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我们都老了,现在是他们的天下了。”
大盛,元贞九年,荣令宽完成《大盛山河志全册。
大盛,元贞十八年,荣令宽著《大盛河防要记,详细记录了大盛的所有水源支脉,途径之地,水况水情。
大盛,元贞二十年,颜明瑶著《大盛星算,提出了更复杂的体系。
大盛,元贞二十七年,荣令宽著《水利摘记,绘制了大盛最为险峻的水段,记录了河道改造的历年全变化。
大盛,元贞三十五年,颜明瑶提出了“天体无尽说”。
史记,荣令宽,颜明瑶,推动了大盛朝最为重要的学术进程。
荣氏夫妻,只育一女,一生与书相伴,一生与山河天际相伴,一生相互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