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落,最后一缕光线隐于缥缈之中。
廊道下的烛火依次燃起,光亮透过窗牖映照入内,与房中的相互交映。
顾凛忱从浴间出来时,身上仍带着一身潮气,鬓角微湿。
孟筠枝忆起自己适才所想,忍着酸痛,来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巾帕,要为他擦脸。
顾凛忱眸色幽幽,定定地看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
可孟筠枝以前在孟府亦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惯来只有别人伺候她,她何时伺候过别人。
就这擦脸的简单动作,她想着他是男人总得擦得用力,却没想到手腕一下就被人攥住。
巾帕被他拿开,男人声线沉沉,“不疼了?”
孟筠枝:......
“那还是疼的。”
话落,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知晓她伤好之前,他应是不会动她,孟筠枝胆子都大了几分。
环在他肩上的纤手悄悄抬起,柔软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着他的耳朵。
下一瞬,她被他放在床上,手指亦被他抓住,语气不善,“老实些。”
孟筠枝偷偷抬眼瞧他,正欲开口,便听到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大人,小姐的药好了。”
药?
孟筠枝疑惑看向他,顾凛忱答了句“风寒药”,便扬声让候在外边的丫鬟进来。
是香兰。
入内后没有顾凛忱的吩咐,不敢再近前,就低着脑袋站在紫檀嵌石屏风旁。
她手中端着的云纹漆盘里有一天青釉碗,正冒着热气。
旁还有一小碟蜜饯。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都能闻到药味。
孟筠枝下意识拧紧秀眉。
顾凛忱起身,抬手在碗壁上试了下温度,这才端至她面前,“喝了。”
良药苦口。
可孟筠枝自幼便是个“喝药困难户”,爹娘亦惯着她,养成了她生病喝药时娇气耍赖的性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没了任性的资本。
孟筠枝强压下心底突涌上来的酸涩,深吸口气,接过男人手中的碗,一口气闷头喝完。
“咳咳咳...”
因为喝得太急,她低头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她咳得泪花滚滚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铜盆。
顾凛忱的声音随之响起,“若是实在熬不住想吐,那便吐了。”
闻言,孟筠枝似是勾了勾唇,艰难地将这反胃的感觉压下,抬起头,噙着泪花的桃花眸子看向他,俏皮笑开,“不吐。”
喝药而已,她怎么可能做不到。
顾凛忱见她不买账,亦不再说什么。
香兰收拾东西退了下去,屋里再度只剩他们二人。
口中仍旧残留着那药汤的苦味,孟筠枝下意识舔了舔唇。
下一瞬,嫣红唇瓣被一块软软的东西抵住。
她有些愣,眨了眨眼。
顾凛忱,“不想要?那丢了。”
“哎...要要要。”
孟筠枝连忙张口,将他送至唇边的蜜饯咬住。
这糖杨梅分别以盐和糖腌制过,酸甜微咸,口感丰富,一下便解了汤药的苦味。
她跪坐在床榻上,歪着脑袋朝他笑,“谢谢大人。”
素白寝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但却因为这个动作,越发显出少女曲线的玲珑。
顾凛忱淡淡移开眼,落了床帐,“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