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不经意地看了眼阑夕身后,在阑夕察觉到异样时,率先出剑,阑夕手上的瓶子在朝颜冲过来的同时,被不知何时摸到他身后的凤梓急速抢走。
阑夕闪身避过鸣血剑,回头看了眼瓶子,压抑着喉咙里的怒火低吼出声:“凤梓!”
凤梓被他蕴含神力的声音震得头晕了一下,绕了一圈将瓶子交给微生辞:“看看禹又怎么样了。”
微生辞打开瓶子,禹又立刻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我没事我没事!”
她头发有些散乱,拎着破损的裙角落到地上,正看到阑夕与朝颜战到一起的身影。
她神情蓦地急切,高喊出声:“小心白准!”
朝颜倒退出去,白准却从后面挥剑斩来,她从容地反手格挡,刚要应付再次攻上来的阑夕,便见微生辞遽然出现,挡在她身前。
两人背靠背,再次并肩作战。
白准身为天道,收回上古神阑夕身上属于他的天道之力后,实力瞬间恢复巅峰,甚至比之前还要强上几倍。
阑夕更不用说了,他一直没死过,太阳之力与太阴之力在他体内恰到好处地增进,神力不可同日而语。
朝颜方才与他对战,虽然一剑捅了他两个洞,但自己也是略微艰难的。
白准双目空洞,木然地杵在朝颜正对面,看在禹又眼中不知该有多伤心。
朝颜本想用禹又来引阑夕出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居然就这样在冥界六道门前碰上。
朝颜看了一眼禹又,见她神情担忧,明显心绪不宁,胳膊肘捅了捅微生辞:“收回去。”
禹又现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微生辞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在禹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抬手将她重新收进瓶子里,随身放好。
瓶子中一眼游最佳体验者禹又:“我请问呢?”
微生辞面不改色地已读乱回:“不用谢。”
禹又:“……”
眼见禹又再次被收进去,阑夕似乎打开了无所畏惧的开关,越战越勇,腹部的两个血洞渐渐愈合,整个人就像无休无止战斗下去的战斗机器,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儿。
微生辞神容淡定,身法飘逸,一步数丈、大开大合,翻飞的衣袖划出鹤羽振翅的出尘高洁,蕴含着大道至简的从容。
朝颜的身法与他恰恰相反,一招一式狠辣刁钻,一身蓝衣穿在她身上毫无清雅之意,氤氲出凛冽的森冷杀意。
如果说阑夕是带着目的的杀戮,那她就是超脱众生尘寰的漠然,在她眼中,比之阑夕还要冰冷的,是她那身无惧生死的气势。
他们之间的战斗便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旁人丝毫插不进去手,想要帮忙却发现加入进去之只有拖后腿的作用。
朝颜对打白准是有所顾忌的,她想过白准这种情况要怎么应付,但没料到突如其来的阑夕,这感觉就像明明已经筹谋好请君入瓮了,但却被对方一掌打翻棋局,不得不重新筹划。
但很可惜,没有时间了。
想想也是,这不是五界之间的战争,自然不会按常理出牌,必须接受一切计划之外的变化。
她看着双目空洞的白准,正琢磨着是把他扔回扶幽宫的好,还是直接捆起来。
整个冥界遽然再次剧烈震动,忘川之水掀起滔天巨浪,望乡山脉裂开无数深渊巨缝。
地动山摇中,山上参天树木摧枯拉朽般断裂弯折,山石滚落顺着颤动的山体咕噜噜滚下,“咚咚”砸进忘川河畔。
千里之外的渡口,漫天血红彼岸花被呼啸的飓风裹挟而来,刮过吠鸣震天的恶狗岭、掠过三生石上空。
万壑千岩崩散,伴着殷红的彼岸花,和进浪潮迭起的忘川河水。
周遭空气被急遽压缩,众人来不及去救被冲进洪流中、压在巨石下的鬼魂,便见冥界上空陡然出现一座高耸巍峨的晦暗鬼山。
腥咸的海水骤雨般溅落,朝颜一眼便看出凭空出现的这座山从何而来。
她面沉如水,声音冷寒,唇缝中泻出两个字:
“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