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随玄琪一路向西行云。临近天边只觉前方一片幽暗。
上次捉拿殷蚀只不过就到了归墟岸边。
这次玄琪带着锦颜在一座海木桥上继续向前行走,只见平静的水面逐渐泛起了波澜,脚下的海水也越来越不平稳。
锦颜不由地拉住了玄琪的手,慢慢向他靠拢,倚在他的肩头。玄琪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将她抱地更紧。安慰道“无妨的,冥界入口就要到了,水流不免要湍急些。”
临近桥头,只见一幅巨大的海涡盘旋在面前的水平面上。狂风骤来,席卷周边万物,整片无边无际的海水都顺着旋涡流进了中间的无底深渊。
“太子殿下,真的要跳海吗?”锦颜皱着眉头说道。
玄琪“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跳进这旋涡如同坐滑车一样,有趣的很。你抱紧我就行了。”
说完拉着锦颜跳进了归墟深渊当中。锦颜闭着眼睛,只觉得耳旁的风声渐紧,不时传来一阵阵鲸鱼的嘶鸣声,悠扬婉转。
缓缓睁开眼睛,被玄琪紧入怀中,在一处深海隧道悄然滑行。
沐日浴月,幽光暗起。周围的海水清明澄澈,偶有鱼群如暮晨寥星,潜入云端,恍惚间,从面前姗然而至。
点点渔光中,忽有庞然大物,冲风破浪而来。锦颜胆小,一头扎进玄琪怀里,闭着眼睛在不敢睁开。
“别怕这就是传说中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鹏了。”
锦颜渐渐再次睁开眼睛,生出一丝欣喜,不住观看。
倏尔狂风大作,那鲲鹏张开巨翅,獠牙,搏击浩瀚长流,轻甩庞尾,一时涌起千层浪花。
仅凭风浪起,扶摇直上,挺入无垠海面,直冲阔水云天。
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烟波渺渺,波澜涌动,在寻不得它的一丝踪影。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浪珠倾盆而下。朝锦颜直面扑来。
玄琪挥动衣袖,催出一阵冥火,将水珠化成了一道皑雪,漫天飞舞。锦颜双手接住那六角花瓣,不住说道“好美啊……”
玄琪看着她精致的侧颜,似水的凝眸中越发变得炽热。他撩了撩锦颜鬓前青丝,柔声说道“别动,本宫要做一件事情。”
锦颜转过头来,一双樱花般的唇飘落到自己轻起的皓齿之上。
那吻似翻滚的潮水,波涛汹涌;又似洁白的浪花,细腻缠绵。不过在这幽静的深海隧道中,又仿佛不太合适。
忙推开玄琪,说道“这里……这里是冥界的入口,来来往往人多口杂……”
“进入冥界有三条路,归墟,黄泉路,还有一条就是魔族黑暗之渊与天界相同的北天门。这条路没半个时辰是到不了尽头的,凡人又进不来,不碍事,不碍事……”
“太子殿下,臣妾……臣妾有孕在身……”
玄琪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摸了摸锦颜小腹。“本宫又没想干什么,好了,好了,不碰你就是……”
二人继续向前滑行,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些许暗蓝色的光芒。
自从上次探望太子翼之后,玄琪不来冥界已有数百年。恍惚间仿佛已成隔世。
他定了定神先跳下了那条归墟隧道,然后将锦颜抱了下来。
锦颜只觉的耳边“轰隆隆”作响,继而又传来一阵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不禁打了个趔趄。
“这些都是地狱的受难冤魂发出的哭喊声,生前丧尽了天良,死后十殿阎罗自然要让他们哭上一哭。”
玄琪面色有些木讷,没有一丝表情。
地府的阴森恐怖锦颜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她平日自然是没做过亏心事的,所以没过一会儿便缓和许多。
借着清幽的冥火,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宽阔的河面上到处开满了艳红色的曼珠沙华。
忘川河,这片地底的赤褐色海洋,贯穿了整个冥界。幽都,十座阎罗殿,皆跃然其上,用大大小小,宽宽窄窄的各类桥梁相连。
只有一座似孤岛的城池黑雾缭绕与其他宫阁楼宇隔水相望。
那便是魔族的黑暗之渊了,中间与幽都相隔的那条咕嘟着气泡的暗黄色河流便是弱水河畔。“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浮不起,芦花定沉底”
玄琪看罢,心想魔族若想横跨过这八百里流沙弱水,放在平日也并非易事,只不过许久不来,魔界弱水岸边竟多生出了许多芦苇。不用说这苇子定是太极殿外一苇渡江的仙根,所以才能长在弱水之上。
“忘川河,忘川河,忘川河上望不川,渡鬼渡神渡众生,就是不渡有情人;奈何桥,奈何桥,奈何桥头可奈何,载牛载马载万物,就是不载冤屈魂。”
茫茫的清幽河面上那摆渡老头一身棕色粗衣短打,摇着橹子,唱着号子向这边靠来。成片的曼珠沙华红海,瞬时让出一条褐色道路,使船只缓缓前进,激起道道水波。
“二位客官可是要过河?”临近岸边摆渡人面带喜色,轻声问道。但看到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又收起笑脸,面色凝重,说道“罢了,罢了,情根深种的人,我这船是载不动的,二位还是另谋出路吧。”
“你这老头说话好没道理,有情人怎就坐不得你这船?到不得对岸?”锦颜不耐烦的说道。
玄琪转过身来,对那船家笑笑,说道“我与你们酆都大帝可是有些交情的,你这老头在这摆了几万年渡船,这点道理应该是知道的。”
那老头捋捋胡子,嘴上笑的越发灿烂了些“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玄琪太子到了,渡得,渡得……”
“势利小人……”锦颜瞥了一眼那摆渡老人,暗骂道,也不做过多推辞与玄琪跳上了渡船。
“哈哈……锦颜侧妃好相貌啊,怪不得引两位太子争风吃醋。”
摆渡人毫不忌讳地打趣道。
“你这老头,说话也忒没个顾忌,什么叫做争风吃醋,明明是灵佑那家伙,自作多情。”
玄琪见这老头说话造次,也没有了什么好脾气。
“哈哈……这种事情老夫见多了,没必要掖着瞒着,不过一个因情起,一个因利起。最终还是谋了情废了利。哈哈……而今你二人修成正缘,也算是可喜可贺啊……”
那老头继续接着话茬,每一句都刺到了锦颜心中。锦颜望着满河的曼珠沙华有些出神。说道
“你这老头多嘴多舌,听说你们这儿有个拔舌地狱,阎罗王怎么就不先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