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任用你,我说了算,他们说了不算。”温娇心疼地捡起《道德经》,恭恭敬敬地掸去上面的尘埃,“而能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地接受现实,我说了不算,得你说了算。”
她将书重新推入文成的怀中:“不要告诉我,昔年深明经义、令国中高僧都叹服的卓瓦桑姆王妃,原来是个徒有虚名的空架子。”
文成涨红了脸。
当年为了给她这位出身猎户的平民王妃造势,国王没少叫人给她吹法螺。什么辩经会上连高僧都甘拜下风啦,空行母转世啦。而为了配得上他的这番吹嘘,她下足了力气钻研佛经,起初读来是晦涩吃力了些,但她冰雪聪明,一点即通。待到后来,在辩经会上,她也果真能够侃侃而谈,才压群僧了。
“区区一本经书而已,又有何难?只要给我三日,我必能钻研明白!”文成嗔道。
“很好!很有精神!”温娇抚掌而笑。《道德经》之玄妙深奥,自然不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女子三天时间就能穷究其理的,不过她相信,以文成这个被李唐国教耳濡目染了十几年的宗室女的见识,只要给她时间,自然能讲得头头是道。
哪怕只是一场幻境,吾辈道门中人也当不遗余力地播撒玄门的种子,绝不能叫佛门那群秃驴盖过了风头呐。
温娇在心底调侃着,忽地一怔,摇头自嘲:“先前总听某人唠叨,不知不觉,连我也跟着秃驴长、秃驴短起来了,真是罪过。”
文成立下保证后,即争分夺秒地翻阅起《道德经》来,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不由深深地沉迷其中。骤然听见温娇嘟囔了一句什么,下意识的循声望去,见温娇正对着落日出神,威仪横生的面容上隐有和煦之色,仿佛徘徊在林海之间乳白色的岚雾。
“这场梦,是做得有些久了。”她喃喃道。
这年,“空行母文成”携神赐宝文《道德经》强势入职官学,以犀利的口才驳倒了所有学者,以清丽的风度、渊博的学养令所有学子为之倾倒。短短三年间,她不仅乘云驾雾一般迅速升为官学的校长,更是深受女王的赏识,做了曼扎岗的国师,有入朝议政之权。女王甚至还赐给了她一把降魔杵,专打不正之臣、奸邪之辈。
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文成国师如今正是国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在她的辅佐下,曼扎岗国国泰民安,蒸蒸日上。
温娇即位的第十五年,一支军队悄然从山下进发,渐渐逼近了边境。迎风招展的军旗下,二十岁的年轻国王深深地凝望着远处的山岭,面容难掩激动:“姐姐,十五年了,我们终于又能踏上这片属于我们的土地。也不知道父王和母妃是不是还在等着我们。”
武媚娘也是与他一般无二的年纪,乌黑的眸子中流转着野心勃勃的光:“阿弟,你该叫母后才对。哈香那个妖后,怎配得做王后?你记住,我们的母亲才是曼扎岗唯一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