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见到这种场景都是感到十分震撼,迷信的凡人甚至跪地不断感恩叩谢。
而这大难大灾下反馈的真挚念力更是精纯,很大程度缓解了苏泽希精神力的消耗,但是还是杯水车薪。
苏泽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青铜门,空荡荡的袖口里面原本修长白皙的手臂已经完全化成了白骨。
无穷尽往外溢出黑雾,在触碰到苏泽希身上的白光时立刻消散殆尽,黑雾也不再向人间外溢。
“你这是...”
休息一阵,勉强恢复一点的宁颜看着苏泽希的模样也是震惊不已,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泽希对着宁颜安抚一笑,“我没事,只是我们快离开这个世界了,现在就差一件事没有完成了。”
抬起已经化成白骨的双手,轻轻点了一下宁颜的额头,刹那间宁颜就被白光笼罩,恢复了最鼎盛的时期,就连因为推演天命造成的五感尽失也恢复了。
这是...神...吗?
宁颜已经完全说不出话,震惊过后,怔愣的抬起来手中的生命树的枝杈。
苏泽希轻笑,“我记得,但是这个小世界不适合温养他的灵魂,你愿意陪他去另一个世界吗?”
“愿意!我愿意!”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宁颜立刻答应,怀着无限的虔诚,宁颜愿意低下自己的头颅贴在苏泽希的脚边虔诚的跪拜,将手中的枝杈虔诚的举过头顶。
这个位面最强大的修士,抛弃一切身份地位和能力,此刻像个乞儿般跪地祈求,只希望眼前的人能救救他的爱人,他愿为此成为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而苏泽希虽然不想他这么跪自己,但是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宁颜继续寒暄了,洁白的手骨接过枝杈。
精纯的力量从指尖再次倾泻而出,苏泽希闭上眼睛,感受着原主灵魂所在之处。
难怪已经完全找不到转生之人,竟是已经碎裂在天地间了,但是没有关系,这个小世界已经完全归他掌管。
四周渐渐聚集起萤萤光点,慢慢融进了苏泽希手中干枯的枝杈,待所有光点完全融入,苏泽希睁开眼睛带着神明的悲悯。
“我允你...”
“枯木逢春!”
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精纯的生命力,一股脑涌入枝杈,干枯的树枝渐渐恢复生命力,慢慢的竟然抽出来绿芽。
此时的苏泽希完全是油尽灯枯之势,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将手中的树枝交给宁颜,徒手撕开了空间裂缝。
“带着他,去仙界吧,那里的环境最好,能让他快速成长起来化形,但是也需要三千年,你愿意等吗?”
“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宁颜的声音带着哽咽,小心翼翼的接过树枝,恢复巅峰时刻的他已经踏入了成仙之列,只不过为了带走苏七,苏泽希还是耗费了精力为他们开了路。
“到时候就靠你们自己了,不过听说仙界的人大都懒散,不像人间这么卷,好好生活不会很困难,希望你们能幸福。”
“谢谢!谢谢谢谢!”
宁颜有些过于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看着他还想说什么,苏泽希直接将他扔进了时空裂缝。
再聊下去,你老婆妥了,我老公那里还悬着呢。
苏泽希见人走了,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他实在不适合这种分别的场合,他实在演不出分别的难过。
所有人对苏泽希来说都是过客,除了温润屿没有人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痕迹,他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感情,每次都需要表演出适合场合的情感也让他觉得很厌烦。
感受了一下小世界已经恢复生命力,开始正常运转后,苏泽希便直接切断了青铜内外两处空间的联系。
这个世界也要结束了吧...
苏泽希席地而坐,专心的看着自家爱人吸收力量也不过去打扰,反正一切隐患全部解决掉了,现在就需要等到自己的生命力消耗殆尽跳转下一个世界就好了。
至于温润屿怎么办......
苏泽希也开始觉得自己很残忍,他直到自己跳转世界后能很快和爱人相遇,但是自己的爱人并不知道。
每次死亡对他来说就是真的死亡了,下一个世界相遇后,也不会有任何记忆。
若不是有着集齐全部碎片这个目标牵引着苏泽希往前走,苏泽希觉得自己很难不会迷失在小世界里面。
但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而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爱人就这么破碎的散落在万千小世界,在每个小世界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苏泽希身上的光渐渐的暗淡了下来,苏泽希知道自己这个世界的躯体要燃烧殆尽了,但是他还没有好好告别呢。
无人注意的地方,上古青龙的尸骸的眼睛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残留的意志竟然开始抗拒温润屿的吞噬,这也让温润屿从入定的状态醒了过来。
无数的力量源源不断从尸骸中漂浮出来,汇聚成一条小溪目标明确的向苏泽希飞去。
苏泽希怔愣在地,那股力量十分温和,如棉花般温软,丝毫没有给苏泽希造成不适,缓慢带着无法抗拒的强势融入苏泽希的身体。
很快,苏泽希的手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身上的暗淡也渐渐恢复。
温润屿回过神,看到师尊的模样,十分懊恼。
这个模样完全是他拯救苍生后的状态,想清前因后果,懊恼也没什么用了,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般,站在不远处,踌躇得不敢靠近。
苏泽希看了看已经完全长好的手臂,抬起头冲着犯错的小孩露出了非常真实的笑容,温暖又明亮,顺势摊开了双手。
温润屿冷漠的竖眸颤动不已,脸上的表情险些崩不住要露出脆弱的神情。
犹如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温润屿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从小到大的磨难和痛苦让他有着非常严重的创伤应激。
任何人都一样,哪怕过了多少年,无论此刻过的多么幸福,但是谁都说服不了那些经历并不存在。
以至于哪怕是小小的挫折,都能给当事人带入创伤的情景,从而带来无尽的恐惧。
苏泽希明白,这也是二十年间陪伴温润屿寸步不离的原因,也是小心翼翼怕发情期这个话题给温润屿带来创伤应激,而迟迟找不出解决办法的原因。
温润屿以前的人生就像是被团起来丢进大几桶的废纸,是苏泽希把纸展平好好对待,尽管如此,那些痕迹也是存在的。
现在好了,都要死了,便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了。
苏泽希只想好好抱抱自己的小崽子,他不会怪他性情奇怪,不会怪他敏感多疑,也不会怪他任何,他只是心疼,心疼那些经历,让自己的爱人变成了胆小鬼。
也许平时苏泽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很乐观,但是没人知道他在痛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