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博走下床,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撑着桌角道:“什么中计了!说清楚一点!”
亲卫这时哪还有空解释,架着萨博,就往外面跑,
“大人!来不及解释了,咱们还是快跑吧!”
出了房门,萨博立马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再看地面,全是错综凌乱的脚印。
突然,一个扶着头盔的士兵冒失地撞在了萨博身上,险些将萨博几人给撞倒在地。
亲卫气得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然后一脚将其踹开:“滚开!别挡道!”
萨博捂着生疼的胸口,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起来,“我们这是去哪?”
亲卫们一边拨开四处逃窜的士兵,一边回道:“去马厩,然后冲……”
话才说一半,前面突然杀出一队披甲士兵,如同绞肉机般,对人就砍。
那月光下的利刃,在萨博等人看来,跟那猛兽的牙齿,没什么两样,每一次落下,必定在身上砍出一道伤口。
“快跑呀!”
“救命呀!”
“别杀我!”
一时间,喊叫声,救命声和求饶声齐响,好似擎天的巨山突然崩塌,每个人的心,无不被恐惧包裹。
同时,哪怕萨博有亲卫保护,也被逆流的人群所裹挟,最后磕磕碰碰地来到一处凹地。
而凹地周围全是石制的二楼房屋,如果忽略那些四通八达的小巷,完全就像一个被围起来的坑,一个杀人坑。
下一秒,房屋上站满了手拿十字弩和火枪的人,他们将泛着寒光的弩箭,以及冰冷的火枪口,无情地对准凹地处的萨博等人。
嗖嗖嗖,砰砰砰。
顷刻间,死神的呼唤在空气中响起,一朵朵妖异的血花,在凄冷的月光下,绽放。
萨博吓得双腿发软,当场跌坐在地,等他在睁眼时,眼前已经没多少活人了。
而这个时候,也是人们最疯狂的时候,那些还活着的人,全都拼了命地往外跑。
在他们面前,只要是比腿矮的东西,不论活人,还是死人,都是毫不犹豫的踩过去。
一些本来只是手脚受伤的人,更是被同伴踩成了重伤,
手上,腿上,躯干上,甚至是脸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红肿与脚印。
萨博抹了一把人中,发现自己也被人踩出了鼻血,
“混蛋!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嗖嗖嗖,砰砰砰,
还不等萨博弄清局势,弩箭和火枪就再次袭来,
而随着一股股硝烟飘向天空,下面能站着的人就更少了。
萨博猛得吞咽口水,两次死里逃生的他,也不再计较其他,眼中全是生的渴望。
只是在死亡的恐惧下,手脚也不再那么灵活,萨博几乎是像狗一样,爬出了这个死人坑中。
踢踏踢踏,十几匹马在这时赶了过来。
萨博虽然看不清马上人的面容,但心里很清楚,自己恐怕要交代在这里。
于是,萨博就靠在小巷的石壁上,静静地等待最终的结果。
“呦!原来你在这里,害的我找了一晚上。”
萨博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凄惨一笑道:“大卫!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大卫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长枪后,说道:“因为,我和杰士卡是朋友。”
噗呲一声,长枪刺破萨博的胸膛,溅出的鲜血,刚好有一滴撒在了大卫的脸颊上,
而大卫,仅仅是淡淡一笑,一边用手指抹掉脸上鲜血,一边听着渐渐变小的厮杀声,仿佛在聆听一首美妙的音乐。
……
清晨,
城中的篝火余烬,顽强地闪烁微光,
而地面上堆起的冰冷尸体,甚至比城墙还高,
一把火烧去,险些把天空给点燃。
西门顶着一对黑圆圈,激动地汇报道:“大团长,咱们和杰士卡大人那边,加起来的伤亡,都没超一百人!”
大卫点点头:“挺好的,不过要尽快整顿一下人马,咱们还得杀向贝拉河畔乌斯季!”
斯莫突然提了一嘴:“大团长,那些俘虏怎么处理?”
听到俘虏两字,大卫下意识就想说招降,但看斯莫那副阴恻恻的表情,又立马止住了嘴,
忽的,大卫想到了骑士贵族,以及那些那些大大小小的男爵子爵,
这些人闲暇的时候,就呆在自己庄园里,
而战时,便担任军中的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
尤其是像罗维拉尔侯爵这样的大贵族,其手下的小贵族更是尤其的多,
而俘虏中,也肯定有许多小贵族,如果把他们都招降了,那如何处理那些庄园和土地,又是一件难事。
倘若直接没收,无异于再割他们的肉,剐他们的皮,哪怕他们表面臣服,暗地里还是会心存抱怨,甚至慢慢变成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
但如果不没收的话,又会丧失大片土地,而且,这些人还不一定会感激他,说不定,等哪天罗维拉尔侯爵翻身了,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就是他们。
因此,思来想去,大卫还是觉得除掉那些小贵族,可这事又不能明着来,毕竟杀降这事,还是太恶劣,所以只能交给斯莫来处理,
“额……我还要和杰士卡大人攻打贝拉河畔乌斯季,俘虏的话,就交给你了。”
斯莫见大卫明白了自己的真正意图,心里也长松了口气,恭敬回道:
“大团长放心,我一定会安置好俘虏的。”
……
三个小时后,
两队人马在简单休息并吃了一些早饭后,便收拾起了行李,准备向贝拉河畔乌斯季进军。
只是队伍刚要启程时,俘虏那边突然传出了厮杀声,
杰士卡拉住缰绳,将马头调转:“大卫!我们过去看看!”
虽然大卫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装出一副很意外表情,那两个眼睛更是瞪得溜圆,
“好!我们快过去看看!”
来到俘虏营,大部分俘虏都没什么事,只是有间木屋的门缝下面,淌出了汩汩鲜血。
而推开房门,只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拿长刀,血淋淋的站在里面,
并且他们脚边,还躺着三十多具温热的尸体,其中不少尸体的脖颈上,还喷着小喷泉一样的鲜血。
杰士卡眉头一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斯莫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恨恨地说道:“我们想招降他们,可他们不但不珍惜,反而想抢夺武器,杀出去。”
杰士卡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没那么好骗,当场质问道:
“他们既然不想被招降,那为什么当初又要投降呢?”
斯莫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猜他们根本就没有真心投降!您是不知道,当我说,让他们交出土地,分给农民时!他们那表情,就像要吃人般,那是恨不得把我当场给撕了!”
杰士卡狐疑地看了斯莫一眼,虽然心里不相信,可也不好撕破脸皮,只能告诫道:
“斯莫!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绝!不然,会被人唾弃的。”
斯莫莫名一笑,“是吗?但我更相信,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