獾疏离开后,令黎去了章峩的古籍室。
据她推断,燃犀镜逆转生死的前提是逆转时空。就是说,若要明瑟死而复生,那就需要先进去镜中镜,回到明瑟死前那一刻,让她做出不同的选择。只要她不去亲竺宴,竺宴就不会杀她,她就能保住性命,活着出来。
类似于后悔药吧。当然在外面是万万没有这种好事的,也就是这个法器厉害,可以单独给她开一个时空,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
理论上十分简单,但问题是……令黎不知道该怎么开启燃犀镜。
总不能抱着明瑟的身体就一头撞进去吧?若燃犀镜不肯对她开放,那样搞不好直接就把镜子撞碎了。
她只得忍痛斥巨资一千灵石进入古籍室,然而翻了一个晚上,却连燃犀镜的只言片语都找不到。
就这?一千灵石?
那望白看起来挺见多识广的啊,怎么章峩的古籍室却只是个花架子?
她不甘心找不到,又觉得肉痛,自暴自弃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
好累,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要不她还是直接躺平等死吧。
结果可能她属乌鸦的吧,她刚刚这么想着,“砰”的一声,一群弟子破门而入,提着剑就冲了进来。
章峩弟子杀气腾腾,进门却见令黎直挺挺躺在书架底下,一动不动,下意识以为她死了,还愣了一下,冲在前面的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了一番,结果就听身后的同门忽然惊呼一声:“她还活着!小心!她坐起来了!”
冲在前面的两名弟子立刻条件反射,一人一掌隔空挥了过去。
令黎听见动静,想起自己是个女孩子,在人前这么躺着着实不雅,刚刚挣扎着坐起来,结果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听见一道惊恐的声音喊道“她坐起来了!”,然后她胸口就接连中了两掌,一口鲜血喷出,又当场躺了回去。
眼前一黑,令黎仅存的理智是:好恨……早知道就不坐起来了!
*
令黎再次醒来,是被雷声惊醒的。对天雷的恐惧深入骨髓,连痛晕了都能再吓醒过来。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铁链绑在石柱上,头顶雷云滚动,闪电噼啪一声破开乌云,在遮天蔽日中划过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紫色电芒。
令黎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下意识闭紧双眼,然而这道雷击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与此同时,身旁传来一道痛苦的闷哼。
她心头“咯噔”一跳,下意识以为是獾疏假冒竺宴被发现了,所以章峩才会忽然发难,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然而她转头看去,却见旁边的柱子上分明绑着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眉目俊朗,身形颀长,一双桃花眼美得风流,又透着一股玲珑圆滑劲儿。
令黎不认得她,但对他身上那身紫色锦袍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天雷落在他身上,他头发乱了,唇角流出鲜血,看起来十分狼狈,眼神却有着违和的从容,甚至还带着点不屑。
令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高台之上,望白手持裂缺举天,狂风将他的头发和衣袍吹得猎猎。高台之下,八名长老将他们团团围住,与望白共同布成诛魔阵。
她和这名男子就是被诛杀的对象。
令黎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但方才那两名弟子下手实在太重了,她此刻胸口痛得都到头皮了,她奄奄一息地挂在柱子上,决定放弃了。
就这样吧,她也不问为什么了,直接让她死吧。
她趁着没人发现她醒来,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身旁的男子就没有她这么看得开了,还在不甘心地斗嘴:“望白,你师兄慕唯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还想着此次顺手救你章峩上下一回,也好报了他这个恩情。不想你竟如此不识好歹,非要自寻死路!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但显然这种时候越斗嘴越吃亏,他话刚落,又一道天雷下来,正正砸到他身上。
他咬牙闷哼,令黎闭着眼睛哆嗦。
望白用雷击完他,才不疾不徐冷笑一声:“无漾,我师兄当年诛魔而死,若是让他知道你来日会与魔君一同堕魔,当日怕是自绝双臂也不会救你!你自甘堕落便罢,却胆大包天到我章峩兴风作浪,扣押本尊,冒充本尊!无漾,你想做什么?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本尊!”
令黎听到这里,总算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扭头看去。
听望白那意思,所以之前她见到的望白仙尊根本就不是望白,而是眼前这个叫“无漾”的男子冒充的?
难怪她刚才还觉得他身上的衣服眼熟,原来就是之前见到望白穿那件。
她就说!那个望白看起来十分古怪,与她印象中的望白像是换了一个人。且一向听闻望白古板守旧,不善经营,自他成为仙尊,章峩在他手中一路败落。可据她来章峩所见,这分明就是个商业奇才,怎会将章峩经营得败落?
无漾察觉到令黎的目光,转头对上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