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前的范阳掩在一片雾蒙蒙的浅淡墨色中,白马寺白黄相间的院墙在这淡墨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白马寺乃皇家寺院,平日里并不开放,所以并无什么人到这里来,今日却是比平常喧嚣了很多。
寺中守门的小沙弥看到这阵仗,并未有何惊慌,反而大方的迎了出来,对着裴昭谦双手合十道,
“寺中除了十五不接外来之客,都督若是想进香,不如过几日再来!”
裴昭谦背手而行,并未理会那小沙弥的话,拾阶而上。那小沙弥跟在后面一路随行,规劝道,
“白马寺乃皇家寺院,都督莫要坏了规矩!”
“规矩?”
裴昭谦凌厉的眼投向身后的小沙弥,骇的他神色慌乱了一瞬,
“白马寺的规矩便是随意收留罪臣之妇,还纵容她挟持人质入内?”
“这……”小沙弥言语中有些慌乱之意,“都督这是从何而言?”
眼看着裴昭谦便要走到寺门前,那小沙弥紧追了几步,越过他挡在了门前,
“都督,您乃朝中肱股之臣,白马寺非皇家之人不能入内,请您三思后行!”
“你都能入白马寺,他为何不能入?”
一道中气之足的女声响起,众人纷纷回过头去,见到来人皆恭手作揖,
“郡主!”
琴书和棋画搀扶着卢潇潇朝寺门走去。
卢潇潇站在寺门前,迎向刚刚那小沙弥道,
“我乃当朝上阳郡主,我可能入白马寺?”
“自然!”小沙弥掌心合十道。
“好!”
卢潇潇又朝小沙弥逼近一步,“我且问你,裴都督乃我亲生之孩儿,那便是皇家之人,他为何不能进这白马寺?”
“这……”
小沙弥一时语塞,愣神儿的功夫裴昭谦已推开寺门,大步行了进去。
眼见人已进了寺门,那小沙弥疾步跟了上去,行到门边朝另外一个沙弥言语了几句,便去追裴昭谦了。
卢潇潇也紧跟着入了白马寺,却并未去寻裴昭谦,而是一路朝大雄宝殿而去。
寺中主持普济法师端坐殿中,正与寺中众僧做早课,听到脚步声闻声望去,却仍是将口中念着的经文讲完才起身迎出去。
卢潇潇并未遮掩,开口直言道,
“长孙辅夫人可是来了白马寺?”
普济法师早年曾得过长孙辅照拂,本意是想收留柳月华一日,可如今卢潇潇已找到眼前,佛祖面前不打诳语,他拈着佛珠唱了句佛号,说道,
“夫人确实在寺中!”
“好你个普济和尚,竟然敢收留罪臣之妇!还纵容她挟持我裴家媳妇入了这白马寺,那可是圣人亲封的华阳县主,她腹中还有我裴家嫡孙,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要你这白马寺众僧给她陪葬!”
普济法师本只想收留柳月华一日,并未想到其中竟然是这样内情,眼下听说了此事这般严重,连忙引路,领着卢潇潇一路行去了后院寮房。
此刻裴昭谦早已寻到后院寮房,抬脚就朝第一眼看到的寮房门踹去,进了门空无一人,他疾步行出挨间看过。
眼看只剩最后两间房,他心中越发不耐,身后跟随的小沙弥早已看出他脸上的狂躁,躲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