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芃芃缠着娘亲给她讲故事。田园园便胡乱编了一个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直到第四个故事讲到一半,小家伙们才满足的睡去。
灯火微动,看着他们恬静而一无所知的睡脸,田园园出了神…
大壮长的像他爹,芃芃长的也像他爹,最小的家伙还有些自己的影子,也不知他们长大后会是什么样?
也许芃芃会出落成一个风华绝代的千金小姐,大壮一定是玉树临风,蛋蛋则像他娘一样英武不凡……丑也好,美也罢,成龙成凤也行,普普通通也可,只望他们此生顺遂,平安喜乐!
直到特好过来催起,田园园才惊觉时间已经到了。
真快啊!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起身在孩子们的脸上亲了亲,可眼泪还是争先恐后地流出来,落在他们红彤彤的小脸上。
再见,我的孩儿们。
第二天,天刚亮,车队从城南出发,不久就消失在茫茫风雪间。
田园园关上侯府大门,从里面落上门栓,幽幽叹了一口气,缓步向落樱园走去。
偌大的侯府,如今只剩下她自己。
海伯、海娘子与沈宛静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三河,同行的还有特好和杨小树、一甲、二甲和马娘子。刘厨娘等人拿了卖身契和遣送费也相继离开,妍儿则去了丽衣坊。
唯有青娘不肯走,还在丽衣坊,说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她背着手,悠哉悠哉地园子里逛了起来,任由雪花落在身上。
园子里静极了,落雪声也能听得极其清楚。她在重新开花的红梅前,看了许久,才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竹林夹道,便是空无一人的校场,远远看到一个男人向这里走来,是陈老九。
呃,好吧,她把陈老九给忘了。
田园园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陈老九走过来。
大雪茫茫,满目皆白。
陈老九打着哈欠,看着田园园疑惑地问:“人都去哪儿?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老田,你这主母当得不行啊!你家下人是不是都去哪儿偷懒了,御下不严!”
怎么说,看着陈老九哆哆嗦嗦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空落落的心里忽然安定许多,那种难以言明的空虚感瞬间消失。
她眼眶不由地微湿,温声笑道:“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
头一次见她这么温柔,陈老九瞪大眼睛:“你你鬼附身了?!”
田园园白了他一眼,转身向长园走去,“要破产了,请不起,只好全部遣散了。”
陈老九快步跟上,惊讶地看着她:“什么意思?侯府还请不起下人了?”
“怎么,侯爷很有钱吗?”田园园抄起手,笑眯眯地看着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面条吧,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陈老九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追问,只是问了一句:“孩子们呢?”
“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田园园觉得有些冷拉紧衣襟。
陈老九看着她,眼神怜悯:“你可能是最可怜的官家夫人了。”
田园园赞同地点点头,自嘲地笑笑:“可不是,穷不说,还倒霉!”还总是在死亡线上蹦哒。
“……还丑。”陈老九一针见血。
田园园翻了一个白眼,笑的咬牙切齿:“谢谢你的补充,让我能正确的认识自己。”
陈老九哈哈一笑:“你看,这才像你。最近的你心事重重,拉着脸,整天不见一点活气,一点也不像你!”
“我家都要团灭了,老娘哪有笑的心思。”田园园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狠狠给他一个肘击,冷声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哎呀!”陈老九夸张地抱着肚子惨叫一声。
两人吵吵闹闹地来到厨房,田园园从墙上摘下一根绳子将袖子绑住,随后找出面粉和陶瓷盆,加水和面。
虽然许久不做,可她的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熟练,很快就将面和好。陈老九则很有眼力的去烧锅。
一个和面,一个烧锅,门外大雪漫漫,二人恍惚间又回到在三河的日子。
和好面后,先放在一旁醒着,田园园开始洗菜切肉,准备做白菜肉汤面。
先把猪肉炒香再放入白菜等配菜,断生后加汤,在等菜汤煮开的功夫,赶紧擀面切面。她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擀好面条,等汤一开,再将面条撒了进去。
接着趁面条煮开时,翻出一根萝卜,去皮洗净,切丝调味,拿着盆一翻,点些香油,一盆可口的凉拌萝卜丝就做好了。
这时,面条煮好了。
两人一人捞了一碗,围着灶台,就着萝卜丝简单凑合一顿。
自打府里来了刘厨娘,伙食质量直线上升,可现在吃上一顿简单的手擀面,却有种踏实过日子的感觉。
田园园吃完一碗,又捞了半碗,笑问:“我做的好吃还是刘厨娘做的好吃?”
陈老九嗦了一大口,“你说呢!”
“当然我做的好吃。”田园园夹了一筷子萝卜丝,笑道。
“山猪吃不了细糠!”
“哼,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斗了两句嘴,继续埋头吃面条。
陈老九刚把汤底捞干净,厨房的门被人推开,冷风夹杂着飞雪扑了进来,小十带着严寒走了进来,神色冷肃。
见他这副模样,田园园心头一跳,以为是孩子们出了什么事,目光骇然:“发生……”说了半天,嗓子堵得厉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子快冻死了,赶紧给老子弄点饭!”小十哆哆嗦嗦地关上门,头上肩上全是落雪,脸颊冻得通红。
他天还没亮就组织人员护送她孩子离开,早已经冻饿难耐!
见他说话如此不客气,陈老九眉头一凝,目露不悦。
田园园缓过神,问道:出城了吗?”
“早出了,已经快到涿州,我做事你放心。好心人,快弄些吃的,我快饿死了。”小十走到灶前,里头只有比脸还干净的锅,也不管手脏不脏,就着盆捏萝卜丝吃。
陈老九端起碗将最后的面条两口喝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