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讶然一笑:“一万两黄……”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一一一万斤金子?!”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一万斤黄金啊!是一万斤啊!!!
孟长辉看着她震惊地模样,微微点点头。
她果然喜欢。
田园园不可思议地捂住胸口,不加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我的天呐!一万斤金子,一万斤啊!查莉儿真他…真大方啊!”
一万斤金子,换算到现在就是十万两黄金,古代是八两称,也有将近八万两的金子……
“发财啦!”田园园表示可以躺平三辈子啦!
闻言,孟长辉勾唇一笑,硬朗的轮廓瞬间柔和,眼神极是温柔,有种冰川融化的既视感,令人想到和风细雨与春日的繁花,带着深情,还有不自知的宠溺……
这是田园园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神情,于是心不受控制地、猛烈地跳动起来,目光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连一万斤的黄金也顾不上了……
这男人有钱了就是不一样,什么呆板、脑子不透气、傻瓜、冥顽不灵,现在再看,明明是深思熟虑、大智若愚、忠肝义胆……
好吧,钱才是最大的滤镜……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对于孟长辉来说,此次一去十死无生,可比起死亡更令他畏惧的是背负污名,含冤而死!
入京之后,不论生死如何,他对得起死去的祖父、对得起天下黎民,亦对得起大周天子,却唯独对不起她与孩子……
“日后,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芃芃就交给了。”孟长辉摩挲着她的头发。
他还不知道自己又当了爹,有个小儿子。
田园园从震惊里回过神,先将发带塞进怀里暗袋,随后将自己的发带抽下来,“你坐下,我给你梳头。”
没有梳子,她以手代梳,将头发拢上去。他的头发许久未洗,打结成缕,需要一点点地撕开。她的动作很轻,孟长辉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一年半了,真长啊!可这次相见将是永别……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门口有守卫把守,一般人是见不来的。
“押解你的士兵有噩梦的人,就这么进来的。”
绝情郎带她进来的,这会儿守卫换成他的人。
“你,你雇佣噩梦的人了?”
“嗯。”
孟长辉睁开眼,目光复杂:“听闻噩梦佣金十分高,你……”
“我把家产抵押给他们了。”田园园打断他的话,从身后抱住他,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侧头看他:“我也待不了多久,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芃芃怎么样了?你来信说你有了身孕……”从来她便未提过,联想她遇险,孟长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田园园拥着他,鼻端是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嗯,芃芃很好。腊月初十生的,是个男孩,叔父给取的名字叫孟玄珺。他们还有两日才能到江州,说不定你能见上一面……”她低下头抵着他的肩膀,心里发苦,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纵使再怎么假装坚强,可生死离别依旧叫人痛苦难当。
感受到后面肩膀传来的热意,孟长辉也难过至极,哑着嗓子安慰:“别哭,孩儿交给你了……”
“你这个傻瓜去送什么死啊!”田园园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你死了,我就带两个孩子改嫁,让,让他们管别人叫爹。芃芃还不到三岁…小家伙刚有四个来月,你…你还不曾抱过……到,到时候两个孩子都不知道爹是谁……你亏大发了……”
“忘记才不会痛苦…”孟长辉阖着眼,眼角有泪光溢出,喉结滚动。
“你真傻!咱们有金子去哪儿都能平安过一生,为何非要白白送死……”
“离开固然简单,可通敌叛国之名将伴随一生,不止是我,芃芃与玄珺也将扣上叛徒之子的污名……”
“无妨,我将带他们去南昭,此生不会再踏入大周一步!”
“故土难离。园园,我心意已决。”他的声音里透出不能忽视的坚定。
这是他身为一个人臣的大义,一个忠臣的清白。
即使是死,决然不悔!
有时候田园园在想,为什么别的穿越剧里女主角走的是恋爱线,男主角为了女主能弃天下,可到了她这里呢。被抛弃的是居然她………呜呜,好不容易有两个官配,一个早早下线,一个八匹马拉不回的去送死,这是破剧情啊!这不是她要的甜甜恋爱啊!
难道她田园园就不值得男人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唯命是从吗?
难道不是美女就不配得到刻骨铭心地爱吗?
难道她不是本书唯一的女猪脚吗?
面对一意孤行的孟长辉,她只剩下无奈!
“园园,你我今日便和离,日后改嫁……”
“你真是个残酷的男人啊……从不肯为我退一步。”
田园园打断他的话,再抬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说的真容易。高瞻死了,你说我去哪儿再去找个好男人啊?有时候你真残忍,为了虚无的名声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母子孤苦无依,无人撑腰。你知道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吗?你可知道无父的孩子会经历什么吗?待长大后会有嘲笑他们是没有爹的野孩子吗?甚至…甚至,你还不曾见过玄珺一面……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孟长辉低着头,沉默不语,任由田园园将心里的不满与失望发泄出来。
也许是失望多了,她的声音里只剩下疲惫。
田园园痛苦难当:“你为什么要回去啊……明明可以活下来啊……”她承压能力是强,可她也是个人,也想有能依靠别人的一天。
“对不起。”孟长辉急切地揽住她的腰,抬头望着她哭花的脸,目露愧疚之色,“我以为你不会生气,我以为……”还以为不在乎他……
“谁说我不会生气……”满腔的怒火瞬间被熄灭。田园园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见孟长辉头发还散着,自嘲一笑:“算了,我说话也不管用。你坐下,我把你头发束好。”
她脾气来的快,去的快。脑海里想起一句话:良言不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她无能为力了……
孟长辉背对着她坐下,田园园将手插进他的头发里,一下,两下,三下……忽地想起一事来,是关于两人和离的事。
不得不说,两人不愧是夫妻,都想到用和离方式和对方撇清关系,一个是害怕被他连累,一个是害怕连累她。
田园园快速将他头发绑好,“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啊,不,提前和你说一声,就是,就是在我离开京城之前,我,我们已经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