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筱阳故意要把斯闻逗的跳脚，可斯闻这一次却没有说虞筱阳“肉麻”。他确实会这样，这是他自己也无法阻止的情感。他把头靠在虞筱阳肩膀上，朝他身上靠了靠。

“你迟早会厌烦真实的我的，科学证明，人类在互相吸引之后会逐渐发现对方身上的缺点，不过我希望那一天迟些再来。”

“也许会吧，但既然人们都有缺点，为什么不能相互包容呢。”虞筱阳反问，“我知道你累了，所以今后交给我不就行了？”

“我凭什么，把所有的压力都施加给你呢。久而久之，你也会疲惫不堪，我不想看见你那个样子。”

虞筱阳不同意他的观点，他把书放在一边认真了起来。

“既然人是不能脱离社会的，那就融入进去好了，我知道这种事很困难，但是目前为止，只相信我就够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会累，可是人类是相互扶持的，等你休息好了，我再休息不就好了。”虞筱阳转身抱紧了斯闻，他的手敷在斯闻肩膀上，有点硌，“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你要相信我，就像我一直相信你一样。我相信你会坚持下去，相信你能看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相信你会在我坚持不住的那一刻来搀扶我。所以不开心的事就忘掉吧，既然我们都很胆小，那就逃避，至少不会再受伤。”

斯闻没做出任何反应，末了突然笑出了声，然而神色黯淡，虞筱阳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感觉这一切都很微妙，就像很久一切曾发生过的一切都反了过来。我明明可以一直坚持下去的，明明可以站在高处拍着胸口说——像我这样做就万无一失了，明明可以让你一直仰视我，也许那样才是我真心所想的，我害怕被别人超越，这样会让我觉得——啊……我真不中用啊。”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永远在地面仰视你，那时候我就可以看清你的一切，你的所有都会被我的目光所包容。”

虞筱阳不清楚这种感觉，若是当初错当成的亲情，在互相袒露之后，转换成的爱情，直至现在他只想把对方当成唯一的别扭的感情。他越搞不懂了，他只知道，不管斯闻变成何种模样，任何一处无不在吸引自己，他是闪光的，是璀璨而珍贵的，无法放手的。

那么在对方眼中，对于自己，斯闻也是这种感觉吧。

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偏执而冲动的行为下，坦然接受而又享受这病态的宠爱。斯闻是破碎的，混沌的，乃至疯狂的，以至于将道德压制下的胆怯转换为麻痹思想后扭曲的心理，他那时的表情似乎是理智冲破了囚笼后发自内心的愉悦和嘶吼。

没什么好假装的。

“对了，我不在家，吃饭的事，记得点外卖。如果不知道想吃什么，我给你订。”虞筱阳打住斯闻说“不想吃”的回答，他把斯闻放开，“不能不吃饭，我的肩膀都被你下巴给硌红了。”

“我不是蛇精脸……”斯闻无奈的摸了摸胳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吃不下去，一吃饭就会想事情，越想越焦虑，又焦虑又难受，心里一难受，身上的口子就也疼。不过没关系，过几天……可能过几天就没事了。”

“按照你的症状，我觉得只有唐僧肉才有办法治好你。”虞筱阳叹气，“明天我去班里问问，看看谁知道哪儿能在哪儿买到唐僧肉。再上一个月会放假十几天，到时候把肉买回来，你吃了之后好好休息休息。”

虞筱阳已经很少提及斯闻家人的事情了，他清楚斯闻嘴上不说，但一直会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的习惯，可能想着想着，就会自己从死角里钻出来，但也有可能，回自己绕成一个疙瘩，最后实在解不开，就以暴力的方式毁坏它，在解决问题同时，也深深伤害自己。

所以虞筱阳压根就不谈，他要斯闻渐渐忘掉，其实有很多他都想问，但到了嘴边又嚼碎了咽到肚子里。想说的话，什么时候问都一样。而他坚信，他的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重新热爱这个世界，与此同时也会原谅自己，嘉奖一直勇敢向前的自己。

“……我想，我知道。”斯闻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弯腰把虞筱阳的书放在床头柜上，在虞筱阳疑惑之际，犹豫着跨到他身前，指了指嘴，“你亲我……我就告诉你。”

“……啊？怎么，这么幼稚。”虞筱阳一头雾水，“昨天不是才……你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主动亲过我。”

“又没让你做别的。”斯闻看着他掖进脖子的领口，偏了偏头不去看他，“不就是亲个嘴？谁主动……不都一样吗。”

“你还是不敢看我，你靠近我的时候从来都不看我。我只是没想到，从前听到这种事的你，分明是那样复杂又抗拒，现在却不一样了。”

“不对。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只是你没有发现……”斯闻终于正着眸子去注视他，看了两眼就又闪开了，“我只是在你不在意的时候，注视你。我只是，不想被人发现。”

虞筱阳每一处眼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斯闻都能感受到，这眼神大胆而热烈，他欣喜又怯懦，他不清楚这样的眼神会不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与此同时他也怅然若失，期待着下一次被灼热而笼罩。

毕竟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证一直存在着，万事万物都在不停运动，一旦获得就难以接受它的离开，斯闻深深感受到虞筱阳的爱意，也深深恐惧着。

他接受不了这种真挚而纯粹的事物的离去。

“原来我才是那个愚钝的人。”虞筱阳突然捏住了他的脸，“接着刚刚那个话题，如果我是主动的那个，我就不确定事情会像你希望的那样发展了。或许这种情感会更热烈，更让你难以忘记。不过是你的话，你心里也一定会更喜欢吧……”

毕竟你是那样疯狂的一个人，你总是掩饰着内心的欢愉，不过……幸亏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