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唐斩心知道闻人白叶的歉意从何而来，只是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前世既然早已失去，那便说明本来就不该属于他，今生既然未曾有过，自然也不会因其而困扰。

闻人白叶看向唐斩心，唐斩心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心脏，跳动得厉害。

闻人白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唐斩心的手，感受着唐斩心手中那炙热的温度。

“斩心，你杀过人吗？”闻人白叶突然问道。

“哎？怎么突然问这个……嗯……让我想想……御兽杀过不少……人的话……好像就一个，虽然严格来说导致他真正死亡的并不是我，但也是我给了他致命的一刀，就算没有外力他也会死的。”

“这样啊，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一般般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杀人就是杀人，我不想去找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驳，但是确实是因为他威胁到了我的生命，他想让我死，那自然，我不可能不去反抗。”唐斩心歪着头，十分认真地说道。

“在杀人之后还能保持人性自然是好的，怕只怕因为一次的例外而从此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这个世界如此，实力至上，杀生是常态，为了诸如利益呵、仇怨呵等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产生杀意并付出行动夺取他人的生命。不去杀，就被杀。可是要杀到什么程度呢？在这样无休止的双向杀戮中，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迷失自我、丧失人性，从此漠视生命，对杀戮习以为常，也许只是因为与他人的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就痛下杀手，忽视了之后所能产生的利益，眼中只有一时的痛快，这是堕落。所以我才说，敬畏生命。只有敬畏生命才会在夺取他人生命时依然保持人性，毕竟杀生从来都不是什么很好的事。在这样的淤泥中，保持着自我，生命的价值依然沉重，这是世界给予我们生存的试炼。”

“在与生命的流逝擦肩而过中保持自我……出淤泥而不染吗？哈，听起来就是很复杂且难以做到的事啊……我倒是从来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既然对方已经实质性的威胁到了我和我身边人的生命，那么我对此将会毫不留情。”唐斩心无奈一笑。“在杀戮中迷失自我、丧失人性……哈，听起来距离我很遥远呢。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呢？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呵呵，话是这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杀人，也杀过人。为了利益……我不会总是站在被害者的位置，有些时候，我还会站在施暴者的位置，我的拳头所挥向的，不只是那些与我仇怨者，还有那些弱小的、无辜的、陌生的人。可是对此，我并不感到排斥。”闻人白叶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敢说自己依旧保持着自我，可能我在堕落，只是我还察觉不到，不过至少我怀揣着这么一份意志，一份——‘杀生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的意志。只要能达成目的，用什么手段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很纠结的事情。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可以说——已经在作恶的人。”所以如果将来你恢复记忆后因为仇恨无法自拔，我愿意与你一起，或是堕落。

最后的话语闻人白叶并没有说出口，现在的时机不对。闻人白叶担心说的太多会让唐斩心察觉到什么，其实说出刚才那些话的时候闻人白叶就已经觉得唐斩心会察觉到什么了。

坦诚相见吗……之后的路我会与你一直同行……是这个意思吗？真好啊，直到现在也有人为我操心。只是我，恐怕会辜负你的一番好意……坦诚相见，可我，根本无法将自己的一切都说出口啊……穿越、系统……甚至于，我没有多少前身的记忆……

记忆，依然是唐斩心心中的一根刺。他依然在为前身与现我的不统一而耿耿于怀。虽然昨天晚上刚刚被闻人白叶开导过，但是心中的结从来都不会那么容易、那么迅速的消失。

心结还在，不过正如昨天晚上闻人白叶的开导，今天闻人白叶所说的这一番话同样让唐斩心稍稍感到了安心。这一番话不是无缘无故就说出来的，坦诚相见、展示自我？这不是要点，真正的内涵是秘密。闻人白叶有秘密，有着什么不能告诉唐斩心的事情但出于对唐斩心的感情而选择以这种方式透露一二。

唐斩心不知道闻人白叶既说又不想说的秘密是什么，他也不想去深究。将心比心，每个人都有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就像闻人仪会瞒着闻人白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唐斩心身负穿越者和系统等远超常理的事情，闻人白叶有什么不想告诉唐斩心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没必要去深究别人的秘密。

唐斩心抬起头，目光恰好与闻人白叶对上，两人对视着，异口同声地说出两个字“接纳。”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无奈，又有种相互依靠的安心。

闻人白叶将唐斩心从地上拉起来，唐斩心顺势坐到沙发上，只是坐着自然无法满足，唐斩心头一歪，直接倒在了闻人白叶的腿上。

闻人白叶无奈一笑，捏了捏唐斩心的脸颊便任由他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