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发型的追求是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必经的阶段，所以才会有满大街理发店，美发沙龙，沙宣小店，美发造型店的盛况。

90年代初的沿海开放城市更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的理发师不叫Tony，Lucy和Lily，而是叫阿霞，凤凤和小美。

凤凤和小美们脱下灰蓝的卡其布中山装，穿着从露手肘开始慢慢试探，逐步露胳膊，露小腿，露大腿，衣服越穿越紧身，衣领越来越大。

引得来剪发的大男人小伙子目不转睛盯着镜子里的小美们剪刀翻飞，手臂上的肉抖成一团。宽大衣领里面的风光时隐时现，不经意蹭一下手中的“草把头”，时不时将习惯前倾的头掰近一点，好创造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光有这些似有似无的接触还不足以吸引那些头发只有半寸的男人来剪头发，语言调笑是另一味调料。

“呦，哥哥来啦，先坐会儿呗，好几天不见了，越来越精神了，嫂子照顾得很好啊。”

“你记性不行啊，明明昨天在你家剪的头发……”

话还没说完小美迫不及待了：“胡说什么呀，哪里是在我家剪的头发，明明是在店里剪的。”说完笑得妩媚万千。

“我怎么记得是在前面左拐的文明路第二条弄子第五间剪的呢？”说完吐了口烟，不怀好意看着小美。不等小美说话接着问：“我说昨天那男的谁啊，拖着鞋瘦不拉几烫着黄头发的那个？”

“你管呢，反正不关你事就对了。”

“我看他在路口等你，你们一起走了，不会是……”

“胡说八道，再说，再说我等一下给你剪个豁口，你信不信。”说完过来要打那人，那人假装躲了一下，任由小美娇娇嫩嫩的小拳头打在胳膊上。

起初刘仁来理发店纯粹是剪个头发而已，话不敢多说，怕人笑话他从乡下来的，不管理发师问什么怎么搭讪只是简短回答几个字。

后来建筑队里的本地人有事没事老往理发店钻，刘仁还心想他们头发长得有这么快吗。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我说你们天天往理发店跑什么呀，钱多了花不完，天天剪头发？”

“你懂什么，剪不剪头发是另一事，你没见店里那几个女的吗，天天盼着我们去呢！”工友神秘地说。

“盼你们去剪头发?”

“你是不是傻，谁的头发天天剪，是去聊天，开玩笑。”工友一副讳莫如深，说了你也不懂的样子。

“诶，我说明天你去的时候叫上我呗，我看一下理发店有什么好玩的。”刘仁请求。

“可以啊，但我要跟你说，去理发店玩主要是放得开，不要害羞，反正都是开玩笑，不要当真。”

第二天下工后刘仁早早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蓝色圆领套头衫，的确良裤子，解放鞋。工友一见，说：“你这是要去见丈母娘吗？”

刘仁不解地看着工友，只见那人只穿了个白色汗衫，短沙滩裤，踏着拖鞋，夹着根烟。

“你穿成这样人家会觉得你是特意去剪头发的，根本不想跟你说话。”

刘仁会意，顺手扯了馨合爸爸的汗衫，换了断了面的拖鞋跟着工友走出去。

理发店就在工棚不远的路口，广告牌写着“沙宣造型”，字体夸张颜色绚丽。店里有两个女人，一个帮人洗头发，另一个翻着一本发型杂质，翘着二郎腿，大脚指勾着黑色高跟泡沫拖鞋一晃一晃的。

坐着的女人看到他们走进来也不起身，撇了一眼说：“死人也不带几个人来剪头发。”

“老严等一下就来了，要不是我拉他来估计他是不会来的你信不信。”

“信信信，你说个鬼我都信。”不在意地说完合上杂志，穿上鞋走出门收晒在门口的一堆毛巾。

她是理发店老板娘美云，平常大家都叫她小美。另一个叫小霞，是小美的表妹，在店里打工。小霞长得比美云白，略微丰满矮小一点，看得出来小霞有点羞涩，可能是来店里打工还没多久吧。

“老严什么时候来，太晚了我可不接待了，老娘今天还有事呢！”小美瞧着他们声音懒懒的，却很吸引人。

“今晚有事啊，你男人今晚要来---”

“你男人才要来呢，你哪只眼睛见我嫁人了。”

“没嫁人这么着急干什么？”工友抽着烟，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