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
二人对坐饮茶,气氛融洽。
“说起来,老夫有一事不明。”
“张叔请讲。”
“贤侄手眼通天,为何非要来这邯郸做生意?”
“张叔是墨家的大掌柜,做这种生意,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您更清楚门路呢?再说叔父多次与我提起与您的情分,张叔义薄云天,有您的照料,还不财源广进?”
张敬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是真是假,奉承话谁都爱听。可真到了要下判断的时候,就不能玩自欺欺人的把戏了。
义薄云天?靠义薄云天闯荡江湖的人早就死绝了。
他和姓苏的要真是兄弟情深,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联系?
张敬道:“贤侄休要笑言。小老儿虽然有些门路,但位卑言轻,也帮不了你太多。
“墨家贩卖军械是还算驾轻就熟,但反过来讲,墨家便是天下间最大的军械贩子。你到这儿来做生意,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须知你卖的不是三瓜俩枣,我帮你,岂不是与自己的东家为难?”
苏洵仿佛刚刚想明白这件事,一脸惊讶,叹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小侄无知,给张叔添麻烦了。”
张敬用筷子敲了敲杯子,轻叹道:“贤侄是聪明人。”
“聪明”二字,张敬咬得很重。
苏洵起身道:“既然张叔难做,那小侄也不敢劳烦。听闻晋阳那边常年招兵买马,这批军械他们一定感兴趣,左右无非价格低些。”
说罢,起身行了一礼,作势要走。
如此一来,张敬就真的感到为难了。
他相信对方听懂了自己的威胁,却表现得不以为意。
这可就难办了,总不能直接武力拿下吧?
那自己的名声可就烂透了。
再者说,对方能拿出三万套精良军械,用屁股想也知道背后必然站着庞然大物,难不成真要把人得罪死?
未等张静有所反应,门外走进一人。
他连看都没看张敬一眼,堂皇落座,直截了当道:“东西是哪来的?”
苏洵似乎对来人的出现并不意外,轻轻喝了一口茶,道:“大掌柜这话问的,恐怕不合规矩。”
李掌柜笑道:“你认识我?”
李掌柜是四大掌柜之首,墨家在邯郸的一应事宜由他说了算。
“大掌柜说笑了。来您的地盘办事,总要做点准备。再说了,以您的气质,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这么大的生意,你得让我心中有数。否则,我信不过你。”
李掌柜看着苏洵慢悠悠的品茶。在他的全力威压之下,竟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你伪装的很好。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智伯的人?”
苏洵豁然抬头。
“果然如此。”
李掌柜微微一笑。
他身为墨家高层,一双慧眼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刚才他仔仔细细的看过了,虽然对方已经尽量隐藏,磨掉了一些记号,但从细微处的冶炼工艺上,可以判断出这是智氏的手艺。
而智伯手下的大将张勋前不久刚好因为饮酒误事,烧坏了一营的军资,却没有遭到处罚,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李掌柜继续试探道:“张将军位高权重,怎么还干起这种盗卖军资的买卖,是俸禄给得不够吗?”
苏洵淡淡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掌柜笑道:“哦?不如我给智伯修书一封,看他看不看得懂?”
苏洵嗤笑一声,道:“李掌柜大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