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伪齐皇宫,一处书房内,身着便服、满头白发的刘豫手里捏着一封奏报,愣愣地看着窗外,接连的兵败的消息让他显得更加苍老。
一直就这么动都不动的坐到天黑,连步履蹒跚的刘麟进来他都没有察觉。
“阿爷,阿爷?!”刘麟轻声喊了句。
“嗯?”刘豫惊醒过来,“回来了?”
刘麟绷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刘豫的腿痛哭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唧唧的成个啥样子!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没打好,下次再来就是!”刘豫把刘麟拉起来,安慰道。
刘麟站起来,擦了擦眼睛,黯然道:“我们还有机会么?”
刘豫沉默良久,转身给刘麟到了杯热茶,说道:“最后再试试吧!大不了咱们爷俩再回家种地去。”
“就怕宋人不会放过我们!”
“不放过我们又如何?他们有胆子打过来?”刘豫冷笑了一声。
“不好说啊,两淮的那些宋军倒没什么,跟咱们一样,都是乌合之众,不足惧。只是那京西南路的龙吟军,战力却是可怖,几次交锋,咱们完全不是对手,儿臣觉得只怕金人也不一定能胜他们!”
“是啊,这支兵力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以前咱们轻视了啊!”
俩人正说着,外面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双手托着一封奏章,躬身奏道:“陛下,洛阳急报!”
刘豫一边接过奏章,一边呵斥道:“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等看完奏章,刘豫的脸变得煞白,一下子瘫坐到椅子上,半响缓不过气来。
刘麟连忙上前,扶起刘豫,一边柔抚着刘豫的胸口,一边朝内侍急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刘豫挣扎着坐起来,制止了内侍传太医。
“父皇没事吧?确定不需要传太医?”
“我没事,你刚远征回来,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早点进宫来议事。”
“喏!”刘麟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跟刘麟一样如丧考妣的还有二丙,他原本指望靠偷来的种子在伪齐捞一个大大的功劳,来换取荣华富贵。岂料那些种子种到地里之后,一个月过去了都不见发芽。
起先他怀疑农夫不会拾掇,就亲自跑到田间地头蹲了十来天,周边的土地庙都被他拜遍了,地里仍是不见动静。
等周围地里的其它庄稼都长了一尺来高的时候,二丙绝望了,让农夫挖开泥土,才发现那些种子都已经烂掉了。
“都说种子有问题,偏不信!”旁边的农夫嘟囔道。
被李仲达那个老匹夫坑了!二丙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在心里将李仲达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浑然不顾李仲达的祖宗也是他的祖宗。
被他吹上天的作物没有种出来,刘豫对他就不怎么热情了,要不是看他是从南边的来的读书人,如果恶待会失去南方读书的人心,刘豫只怕早就以欺君之罪斩了他的头。
二丙无法,只好投靠刘麟,原想着跟着刘麟南征,博取些军功,岂料竟一败涂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三十万大军基本都倒在了南方那河湖田野之间,逃回来的还不足一成。在逃亡的路上,他差点被六丙追上了,要不是他机灵,换了一身普通兵士的衣服,这会儿只怕也抛尸荒野了吧。
老天对他二丙何其不公平!
回到开封这几天,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坊间朝堂纷纷在暗地里议论,不知道大齐还能撑多久,许多人已在暗暗打算,看看是北上投金,还是南下降宋。
大齐已经民心尽失!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大宋他是不能去的,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向北了。
二丙下了决心,准备随时跑路!
金国西京大同府,都帅府内,完颜昌和完颜宗弼也收到了南方的战报。
完颜昌如今接管了完颜宗翰的军权,任金军都元帅,统管幽云十六州以南军政事。
“这么说,刘豫又败了?”完颜昌拿着军报,气咻咻地问道。
“败得很惨,我很怀疑如今刘豫是否还有一战之力。”完颜宗弼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