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这种“懦弱之举”,实际上是弗雷尔卓德这片土地上比较常规的生存之道,所以听到伊蒙的命令之后,由妎肯纳组建起来的这支小队犹豫了片刻,都开始朝着南部的山区奔跑,只剩下妎肯纳还在伊蒙身边犹豫徘徊。
队伍的其他人跑的快,瑟庄妮的部队追的更快!
就在伊蒙拉着妎肯纳拔腿就跑的瞬间,居瓦斯克野猪已经开始了冲锋。
这种生活在极寒地区的生物,奔跑起来和战马完全不同。
它们起步的动作没那么迅速,但是每一步沉重的足迹都在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如果说战马是灵活的宝剑,那么居瓦斯克野猪骑士就像是沉重的攻城锤。
妎肯纳的“不逊言论”让瑟庄妮下定决心将这柄攻城锤挥舞起来,那她就没道理放过敌人!
“噜呼唔!!(杀死敌人)”
“他们疯了?我们可是霜卫的队伍,他们……”
妎肯纳难以置信的看着瑟庄妮身先士卒,眼神中闪耀着凶残的恶光,不由分说就朝他们挥动链枷,打出了一道和之前击穿妎肯纳手臂一样的魔法冰石。
“你才是疯了!”
“马上离开!”
伊蒙已经没工夫去纠正妎肯纳长久以来的思维惯性了,他用力把妎肯纳朝着南方的山谷推了一把,故作恶毒的让女祭司赶紧消失在自己眼中,而他自己却突然站立不动了。
居瓦斯克野猪确实起步比较慢,但是冲锋起来的速度却比寻常的战马快多了,整个队伍的其他人虽然已经走远,但是必须有人留下断后才能阻拦瑟庄妮的步伐。
“王嗣,快跟我走吧,你……”
妎肯纳半是出于忠心,半是出于对丽桑卓未来责罚的畏惧,拉着伊蒙就要离开。
但是女祭司突然发现,这么多天以来温和友善的王嗣好像换了一副面孔,强健有力的手臂像是钢浇铁铸的天柱,任凭她如何用力也挪不动半分。
她看不到伊蒙此时的正脸,无法读懂少年略带狂热的眼神,但是她能听懂伊蒙冷冰冰的语气:
“闭嘴,忘掉你之后看到的东西。”
躲避着瑟庄妮不断制造出来的,仿佛陨石天降一样的魔法轰击,伊蒙的双眼眯了起来,一种有别于寒冰血脉的冰冷气息的力量在他身体里酝酿。
从跟随妎肯纳去往霜卫要塞开始,他就一直被丽桑卓奇怪的善意所包裹,始终生活在舒适的氛围中,以至于伊蒙差点忘记了,自己本来做好的心理建设是被扔到嚎哭深渊,和虚空监视者直接放对。
直到现在,面对着一言不合就奔着屠杀而来的瑟庄妮,伊蒙终于明悟了费雷尔卓德蛮荒又原始的准则——
活人赢得一切,死人只有尸骨。
况且,谁说居瓦斯克野猪骑兵的冲锋,就真的是是无敌的了?
想通了这些的伊蒙忽然感觉身心舒畅,原本觉得聒噪的妎肯纳似乎也没那么烦人了。
也是,是自己的存在打碎了女祭司的傲气,让对方不得不试图与瑟庄妮交涉。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再把女祭司的脊梁立起来好了。
伊蒙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一种有别于“冰裔”和“寒冰血脉”的奇怪力量在他体内畅游。他栗色的发梢开始一点点发白,薄冰一样的东西开始覆盖他的四肢。
“妎肯纳,你还不走?”
“我……我与王嗣同死。”
错失了一鼓作气的机会,此时又右臂伤残的女祭司还能说什么呢?
她有点懊悔自己没有听从禁卫的劝告,借着自己的小聪明就要执意与王嗣通行。
但同时她又有点庆幸,不论结果如何,只要自己战斗到最后一刻,也不失为女巫大人麾下的勇士。
“死就不必了,我想试试能不能让你活下去。”
恍然间,伊蒙的声音似乎又变回了平时温柔的状态。
他附着着奇异冰霜的手臂,轻松的挡住了一枚呼啸而来的冰石,平静的第一次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弗雷尔卓德未来的王,可不会被野猪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