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明东说的话,福伯不知所云。见王明东醉醺醺的,福伯有点不高兴。心道: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是一个酒鬼,喝酒醉得一塌糊涂,胡言乱语。我们跟逃难的人们住在土地庙里,哪来的什么敌人呢?还二师哥三师哥的。这两个和尚有点虽不守规矩,也不至于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吧。
他虽然心里嘀咕,但还是走到庙祝住的小院子里,想看个究竟。一入院门,远远就闻到酒味,心里有点明白了:看来王明东就是和庙祝喝醉的。福伯知道,这土地庙的庙祝祈三,原本就是个嗜酒如命的酒徒。不过,这祈三竟然将王明东灌醉了,着实可恼。福伯心里暗暗有点生气。他走到庙祝的房门口,不觉掩上鼻子。瘦和尚的呕吐物,弄得地上一片狼藉,更兼臭气扑鼻,薰人欲呕。张眼望入房里,只见一个和尚歪倒在门边,身子微微起伏,睡得正香;另一个伏倒在房里饭桌上,却是鼾声如雷。很明显,这两个和尚,是醉了。仔细看看,那庙祝祈三,却是不见踪影。
福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暗暗咒骂一句:这两个和尚醉死了活该。那臭小子,醉得竟然说什么敌人,吓了我一跳,最好也一并醉死了。
他边走边忿忿的想着。一抬眼,只见庙门处,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入来,这人一见到福伯,就径直向他走来。福伯略觉奇怪:天色已晚,怎么会有人来这土地庙?想来又是一个逃难的,来这庙里求宿。
福伯停下脚步,只见这人虽然身材不高,但看去身材勻称,行动利索。月色朦胧之中见这人光着头,又是一个和尚,瞧年纪似是四十岁上下。
和尚走到福伯身边站定,恭恭敬敬地双掌合什,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了。”
福伯刚想说话,微风吹来,风中酒气混杂着呕吐物的酸臭,想到庙祝房里两个喝醉的和尚,不觉心里暗暗咒骂:又来了个酒肉和尚。心里不觉厌恶起来,就冷冷的道:“有什么事啊?”
那和尚似乎听不出福伯言语中的冷淡,依然恭敬地说道:“小僧与同门相约在这里见面,敢问施主可曾见到有僧人到此?”
福伯翻翻眼睛,伸手往庙祝住房那边一指,道:“那边有两个醉和尚,也不知是不是你的同门。”
和尚的长眉毛略略一掀,随即又平静的说道:“哦,原来他们喝酒了吗?”
福伯心里有气,不再言语,冷眼望着他,心想:这不是废话吗?那和尚见福伯面色冷漠,也不气恼,对福伯合掌道:“打扰施主。”转身缓步向庙祝住房走去。
福伯看着这和尚的背影,寻思:这和尚谦和有礼,好象与午间那两个酒肉和尚大不相同,而自己适才言语中有点冷漠,可能有点错怪好人了。
他一边想一边走,回到大殿。王明东依旧呼呼大睡,其余的逃难众人,也已基本入睡。福伯摇摇头,似乎是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好好安歇。
躺在草堆上迷迷糊糊的,正欲合眼,却听得对面传来一阵呻吟声,似乎甚为痛苦,声音也越来越响。睡在大殿里的人们,大多都惊醒过来。福伯仔细辩听,似乎是个老者的口音,料想可能是某一个老人家发病,疼痛难忍。他坐起身来,果见对面人影晃动,自然是病人家属在照料。
福伯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只见一个老妪和几个年轻人围着一个老者,看样子是一家人。老妪在伤心地低声饮泣,几个年轻人面色惊惶,有的在叫喊病人的,有的捧着一碗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几人见到福伯走过来,满怀希冀的望着福伯。
老妪抽抽噎噎的对着福伯说:“方才我家老头子说腹部绞痛,这位大哥,万望伸手救命哦。救救我可怜的老头子啊。”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福伯双手乱摇,说道:“老嫂子,我可不是大夫。先别慌,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众人让开一边,福伯走上去一看,朦胧的月色下面,只见病人正是午间和自己交谈的一个姓王姓的老者,自己曾向他打听王明东亲人的事情。月光虽然不甚明亮,但也清晰见到王老头面色惨白,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口中“哎唷哎唷”的叫唤,双手抚着小腹。
福伯虽然不懂医理,也看出病人情势危急。道:“看样子甚为凶险,必须要尽快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