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人类最后的优越感，伯爵被设计穿着一身规整的制服，而且他的全息影像上打着明显的“水印”——脖子上有机器人编号。

海城市的最高点，全透明的玻璃房子外，流云翻滚，霞光四射。一袭灰色制服，梳着整齐的大背头，胸口别着十分显眼的飞鸽勋章，老成持重的脸上泛着油光，人类联盟领袖文仲看着屋外的景色出神。伯爵恭恭敬敬地站在屋子中间，没有出声。

一阵“哒哒”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冷霜挺着胸，步履坚定地走到文仲身旁。

“先生，暂时恢复正常，目前还没有线索。”

冷霜说话时，双手交叉，标准的下属姿势。

文仲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怔怔地看着玻璃外的景色。霞光映照在脸上，泛出诡异的色彩。

“和宇宙比起来，蓝星的景色更让人陶醉。”

过了片刻，文仲嘴里不经意地飘出一句话。文仲转身拿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

“我们的机器人总是很马虎，这杯茶对于我这样的老人来说，实在太烫了。”

文仲说完，冷霜一个箭步上去，双手托住了茶杯。文仲笑了笑，松开手指，接住茶杯的冷霜眉头一皱，双手微微抖了一下。

“这个茶杯是五百年前的青花瓷，现在是无价之宝，整个蓝星也剩不下几个了。”文仲坐到椅子上，“冷霜部长，这杯茶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

冷霜直起身，稍稍犹豫了一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谢……谢……主席！”

冷霜的声音变得沙哑。她颤巍巍地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文仲的眼神里转瞬凝聚起一股杀气。

“我的部长，真希望明天的朝霞依然绚烂，不过，请不要再破坏我欣赏它的好心情。”

文仲的语气里透着不容冒犯。

“先生，所有的掠食者已经全部出动，寒羽逃不掉。”冷霜表情痛苦地回道。

文仲抬起眼皮，双手按在桌子上。

“我的部长什么时候变得和联盟议会那帮议员一样愚蠢，一个快递小哥，怎么会在现实和虚拟两个世界呼风唤雨？”

文仲说话时，伯爵和冷霜都不敢看，他脸上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属下无能。”冷霜几乎要哭出来。

文仲起身来到伯爵身边。

“首相先生，我们强大的AI世界里，由你统领所有的机器人，是我们人类最明智的选择，但很显然，你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失去霞光的映照，文仲的脸色铁青。

“我们追踪了网络里所有的异常，那个神秘的信号始终无法破译。恕我直言，”伯爵停顿了一秒，“那个逃逸的程序，很智能。”

“很智能？”文仲皱起眉头，“在我心目中，阁下就是最智能的程序，作为人类联盟的领袖，我完全不能接受超越您的人工智能存在。”

“是！先生，是我的失职。”

“联盟议员对阁下的当选很不以为然，您需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类看，AI才是他们最优秀的首相。”文仲抱起膀子，看着伯爵。“希望您对得起这身庄重的皮肤。”

“谢谢先生，我将亲自布控，一定将逃逸程序捕获。”

伯爵说完，文仲扬了扬手指头，伯爵的全息影像消失。

“我的部长，你还有事吗？希望我的下一杯茶温度合适。”文仲转身对冷霜道。

“先生，还有一件事向您汇报。”冷霜的嘴唇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