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随口表扬了他一句,然后便不再说话。
李三兴奋的摩拳擦掌,满脸憨笑。
……
大半个时辰后,曹承来到了东湖村。
不过他并没有进村,而是牵着骡子,领着李三在村外东北侧的一座荒丘上。
荒丘上野草枯黄,偶尔能见坟茔。
曹承将缰绳交给李三,让他去放放骡子,而他自己则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眺望着不远处的村庄。
他倒要看看这个鬼头柳,到底在搞什么鬼。
……
……
很快,日头沉入了西边一片烟波浩渺的湖面。
袅袅炊烟在渔村里升腾,渔民们三五结伴,挑着渔网和鱼护,满身疲惫返回了村子。
李三早已放完骡子,此时正在旁边的野地上琢磨拳法。
估计是曹承之前说让他去和妖魔拼杀,让他有点小紧张。
曹承没去“打扰”他,继续吹着寒冷的山风,望着已经渐渐笼罩于夜幕的村落。
直到天色完全黑尽,零星灯光在村落中亮起,曹承方才起身,对李三说了个“走”字。
李三从地上跳起来,竟意外的主动去牵骡子的缰绳。
“老爷,还是让我杀妖魔吗?”
“当然。”
两人对话的声音夹杂在山风中,飘远。
……
……
田宝林不是土生土长的东湖村人。
他是是二十年前,跟随父亲逃灾过来的。
逃灾的路上,他的母亲被父亲送进了菜人市,换回了两个馒头。
后来,为了能够留在东湖村,他的父亲又将他的弟弟送出去做了那年湖神祭祀的祭品。
他心里清楚,若没有父亲,他活不到今天,他很感激他的父亲。
因此在给父亲养老送终上,没有一刻不尽心尽力。
但感激,并不代表认同。
他心里一直认为他的父亲是懦弱的,这样的想法在他娶妻生子后达到了极致。
“一个丈夫,如果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妻子,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他就是无能的。”
他没有上过一天学,没有读过一本书,也认不得一个字。
这些想法都是他自己打鱼时抽空琢磨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琢磨的这些想法很有道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按着这个想法做人做事。
田宝林坐在黑漆漆的堂屋里,一边吸着旱烟,一边用沙石打磨着手里的鱼叉。
如今,他的孩子被妖魔缠上了。
那么,自认为比父亲更勇敢的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重蹈当初弟弟的覆辙。
黑暗中,门轴转动的刺耳摩擦声传来。
田宝林打磨鱼叉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熄灭旱烟,放下沙石,提着打磨得锃光瓦亮的鱼叉,起身时不禁多看了一眼虚掩的后室木门,大步走出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