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悔恨。
只是这记忆主人的名字,却是一片空白。
正思索着,便看到一支骑着巨狼的高大野蛮人队伍从庄祁梦的身边经过,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们手中提着鲜血淋淋的人头,巨狼的口中还叼着人类的残肢断臂,血腥和粪臭一晃而过,惹得庄祁梦想吐。但他并没有胃,所以也不存在呕吐这种生理反应。回过头,看向狼骑兵远去的方向,庄祁梦突然意识到,看着那般血腥的场面,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
或许是因为没了大脑,所以情绪淡泊了?
庄祁梦不清楚,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复生,亦或是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不了解的还有太多。
在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中,他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哭喊和求助,于是向着那被狼骑兵摧毁的村子走去。
在那火焰环绕的中央,有一名村姑抱着父亲残缺的尸体痛哭。当泪水流干,她抬起被熏黑的面孔,望向高远的天空,满怀着悲伤与愤恨,向着风的圣灵祈祷。
为何我们要忍受如此苦难?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将铁与火的痛楚降下?我们又获得了什么,要用血与骨去偿还?
她不断地祈求着回复,可是那灰暗的天空只有雪花飘落,冷酷的北风不会给予她任何回应。
当火焰熄灭,天地间只剩下了风雪的寒冷后,她便不再祈求来自于风之圣灵的回应和救赎。她茫然无措,站起身,拖着严重烧伤的身躯步履蹒跚。当离开那个被火焰埋葬的村子,等待她的,便只有漫漫无际的灰白色荒原。
“又有谁能拯救我呢?不管是谁,我将献上我的虔诚,献上我的血与肉,献上我的灵魂。”
庄祁梦看到,少女村姑的祈求化作金色的光点,向外飘散。心口的黄金之环仿佛有吸力一般,将那金色的光点吸入。而后便有极度的悲伤、痛苦和仇恨,像是汹涌的波涛一般,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脑海中,感同身受。
于是,被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志所驱动,他走向了那个因无力而跪倒在地的少女。来到她的身前,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似是悲悯似是祝福。
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而后抬起头,便看到有一隐约的人形,在柔和的金色光辉中,伸出手,轻抚她的头顶。
“高贵的圣灵啊,您是来拯救这个卑微的灵魂的?请您告诉我您的名讳吧,我将为您献上一切。”
在少女表明献上信仰的那一刻,庄祁梦的身体猛然震颤,脑海中便有庞大的信息灌入。他看到一座通向无尽高空的阶梯,阶梯的顶端隐没在浓厚的云层之后,有圣洁的光辉从那云层的间隙中洒下——登神长阶。
灭亡的星球将最后的祝福以黄金为载体赐予了这个异界的旅者,当他回应了某人的祈求之后,便获得了登神的资格。
庄祁梦低下头,看向自己心口的金色空洞,再次燃起了希望。或许,他能够回到地球,去挽救一切,在那之前,他要为这颗注定走向灭亡的星球开辟出一条生存的道路,这是获得神格的代价。
“我会赐予你健康的肉体,我会赐予你长久的寿命,我会赐予你强大的力量,我会赐予你复仇的钢铁。向我献上虔诚和祈愿,向黄金瞳的梦之王献上你的信仰。”
两行金色的血泪自少女的眼眶缓缓滴落,她谦卑地跪着,颤巍巍地伸出手,无比冒犯地轻抚在庄祁梦的手背上。或许在泪水流干,火焰燃尽的时候,她早已绝望,所求的不过是拯救的话语,就算是谎言也无所谓。
名为“黄金瞳的梦之王”的圣灵并没有因少女的冒犯而愤怒,周身的光辉反而愈加温和。
在那登神长阶的幻境内,庄祁梦心口象征着小小愿望的金色光点,在得到回应后,便飞速膨胀起来,化作溢满蓝色光辉的海洋,将庄祁梦托举向第一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