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顺天府。
漫天黑云如大军压境,天空时而闪过雷光,微弱的夕阳照不进来,未至酉时,南镇抚司已然入夜。
议事厅内,金小川俯首跪地,双手把一个檀木盒子举过头顶,盒子里装的赫然是呼延霸的人头。
堂上坐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须发斑白,目如鹰隼,此时见了呼延霸的人头也并不高兴,只因为金小川放走了顾亦宸。
只听那中年男人厉声喝道:“蠢货!”
金小川浑身一激灵,忙将头伏得更低,双手举着木盒仍不放下,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中年男人满口怒骂:“什么狗屁江湖道义,那都是弱者打不过强者,拿来约束强者的说辞!全是废话!我告诉你,咱们现在干的是大事!你放走顾亦宸,要是走漏了风声,你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金小川慌忙应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你最好知道!”
“那这颗人头如何处置?”金小川低着头问道。
那中年男子皱起眉头连连摆手:“扔了扔了,别弄脏了我这块地方!”
“是,属下告退。”金小川双手仍托着木盒,站起身向后连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全程不敢抬头看那男人一眼。
月落日升,时过五日。
青鸾谷的宁静较往日并无太大差别,这时的池笺已经完全适应自己的角色,一举一动间自然而然流露着对阿岚的关心。
这天一早,阿岚刚从房里起身出门,就看见池笺又坐在湖边低头作画。
他活了活手臂,胸前伤口仍被扯得生疼,伸手摸了摸伤口,微微叹了口气,便悄声走到池笺身后。
池笺作画时神情专注,一时也没发觉身后有人,只顾着埋头作画。
纸上画着位妙龄少女,画中少女也是埋头作画,所作画中又是一名少女作画,如此循环往复,直至画中少女只有拇指大小,仍能清辨五官,栩栩如生。
阿岚稍一比较,更发现画中少女正是池笺自己。
直至池笺将画作完成,在右上角题上一句“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随即落款,这幅画也就大功告成。
这时她才察觉身后的阿岚,回头笑着说道:“你醒啦,我去给你取早点来。”说着放下画笔,起身走向了“饭”字屋。
阿岚自打记事起,从来都是他照顾酒鬼老头,从来没有被人照顾过,这时正感到肚饿,池笺就主动为他准备早点,着实让他体会了一把有人照顾的感觉,心头一暖,竟鬼使神差的提起笔在画作题词的后边加上一句:“余生若得佳人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只可惜他没读过书,不但题词平仄不齐,字也是东倒西歪,写完一看和池笺的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放下笔,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大笑:“哈哈!你完啦!”
阿岚抬头一瞧,见罗汉果从一旁树上跳了下来,指着他鼻子道:“你死定了,池笺最恨别人动她的画,你这样鬼画符,她绝对不会放过你!”
阿岚对调皮捣蛋的罗汉果已经有些熟悉,这时丝毫不慌,道:“怕什么?你看好,我马上让这些字消失不见!”
“你就吹吧。”罗汉果一脸不信,这墨水都沁到纸里去了,怎么可能消失?
却见阿岚自信一笑,把笔交给罗汉果拿着,撸起两只袖子道:“你瞧好了!”
罗汉果见他这般自信,也不禁好奇,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把戏,哪知道他突然坏笑一声,指着罗汉果大声喊道:“你完啦,你敢在池笺的画上鬼画符!”
罗汉果一脸懵,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阿岚指了指他手上的笔,道:“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罗汉果这才知道上了当,眉毛一竖,挥起拳头就要打。
又见阿岚挺起胸膛挑衅道:“你打啊,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有伤在身,你这一拳要是打下来我可就躺地上了,没个千八百两我起都起不来!”
起初阿岚刚认识他们,尚且有所顾忌,如今已经略微熟识,这无耻的本性也就暴露无遗。
罗汉果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拿他没办法,当即放下画笔,恨恨道:“我去找池笺,这画上一看就不是我的笔迹,你就等着她来教训你吧!”说着,他扭头就跑向了“饭”字屋。
阿岚表面轻松,其实心里也担心的很,池笺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有些转变,这下只怕得前功尽弃!
他并不知道秦鲤的计谋,还以为池笺对他的态度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让她改观了呢。
他转身正要跟去“饭”字屋,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叫喊:“锦衣卫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