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禅当天下午到了紫冠，进城时与出城的董姝对面而过。董姝心里烦躁没留意到他。

其实二人也的确不认识，彭禅像个千年王八一样龟缩在冥府黑狱，极少外出走动。其余门派见过他的人极少。

一旦见到了，通常都没什么好事。

徐启颜端详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皱褶纵横却又无半点污渍。还称得上英俊的面庞却充满了暮气和死气。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彭大人。”

“徐掌门慎言，我朝修士不仕。直呼其名便可。”

“好，彭掌门。狮子真君的踪迹我可以告诉你。条件是放了前些日子被冥殿捉走的道州修士和道州大将军。”

卧虎岭之名的由来便是因彭禅嗜好养猫。说是猫，也不挑拣大小，什么狮虎猞猁，甚至只是状似猫的大小异兽也不放过。全部被他一股脑的畜养在深山里，此次若不是徐启颜主动告知狮子真君的踪迹。凭世间其余万千繁杂事物，都难以惊动他亲自出山。

“那些人触犯王法，自当秉公处理。”

“你奉的哪门子王法？冥府黑狱都不是官府下设。”

“设立黑狱，有冥殿任命和圣上诏书。”

彭禅说着，掏出两份文牒放在桌上。徐启颜看都不看。

如今冥殿登堂入室，诏书玉玺用的比顺帝还顺。

“皇上可曾面命你等办差？说到底还是听令与冥殿罢了。”

“圣上有密旨着卧虎岭以非常之手段为国除恶，肃清朝野。通传虽是经冥殿几位先生，但有诏为凭，彭某深信不已。徐掌门不信，可请道州上官奏禀。”

彭禅木讷絮叨一番话倒是把徐启颜编排成了藐视朝廷之人。

徐启颜确认此人也是精于谋算之人。干脆不再兜圈子。

“狮子真君我替你捉来，放不放人？”

“与猫儿无关，那一干人等彭某需依法度发落。”

“道州每月予你五千两，不进公账，放不放人？”

“需依法度。”

“不放人，你今天出不了紫冠。”

彭禅灰暗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动的神色。是徐启颜期望的恐惧。

“容彭某考虑一二。”

彭禅这边考虑着。城外皇天卫大营，狄飞的回答却是干脆。

“不进城，狄将军我没听错吧？”

董姝本以为凭自己平日与皇天卫的交情。调拨两千兵力进城帮忙应当不在话下。没成想却碰了一鼻子灰。

“董大妹子，非是狄某不近人情。方才我等也进城与你同心御敌。也知道城内的惨状。但皇天卫毕竟要专心外防。城内闹兽灾，城外也不见得就太平了。再说了，紫冠皇天卫本就势单力薄，全部军力也不过万人。此番凌将军去隆安就带走了一千。我呀，也是有心无力。”

“但你可知，若没有军队协助处理死尸，整肃秩序。瘟疫和各种不法之事顷刻间就能毁了整座城。到时你们皇天卫守着个空壳子还有什么用？”

狄飞似是被说动了，眯着眼打量着董姝，很快一展眉头，似是认可了对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