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刘曜没有听刘聪的遗命回去国都，躲过了这次血腥的交替。仔细回想这次如果回去，估计他们刘家几乎颗粒不存，刘曜每每想到这事都后怕不已。

而刘曜之所以执着于选择洛阳这个城市，羊皇后在里面的影响也很大，毕竟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刘曜现在眼里最大的敌人是石勒，但是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让石勒担任赵国的太宰，领大将军，封赵王。

王青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在赵国，已经有读者了，就是刘曜夫妇。

处理事务回来，看着漂亮的羊献容在给他奶孩子，逗逗刚生的大儿子刘阐，刘曜感慨万千，要不是羊氏机灵，跟着他留在外面，这大儿子就没了。

他对羊献容非常满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给他生了三个大儿子，这次朝廷风波，他也损失了一个儿子，也许和其他族人一起死了，杳无音讯。

羊献容一边奶孩子，一边让侍女读书给他听，有文化的女人，这也是刘曜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羊氏一招手，侍女就停了下来，麻利走了出去，让他们说话。

“小容，刚生了孩子，要好好休息，怎么能浪费心神读书呢？”刘曜关切道。

“不妨事，除了照顾孩子，也闲得无聊，也不需要我自己读，我只是听着罢了。”羊献容接着说道，“看看新楚这个报纸，说的就是咱们朝廷。”

刘曜接过羊氏递过来的报纸，上面就说像刘汉这种胡人势力，想要立足中原，必须有自己的一套系统，要就是选择完全汉化，要就是退出中原，再次建立草原帝国。

新楚江陵的报纸，发行量很大，各地的官员都喜欢看一下，还被好事者拿到其它地方，现在有字的东西书籍这些，可是很难得的。

仔细看完，刘曜感叹道，“写这篇文章的王玄真是大才啊，如果来帮助朕，该有多好。”

羊献容笑道，“陛下想多了，王玄这个人，是新楚皇帝王青的堂兄，如今在新楚朝廷担任要职，怎么可能来帮助陛下。”

刘曜以前在洛阳混迹过，知道王家在士族的地位。不过他在洛阳的时间很短，因为犯了死罪，逃跑到冀州边境，后来刘家起事，他才跑回来。

他当然知道，士族怎么可能来帮助他呢，“是啊，士族向来看不起我们胡人，不过和王玄说的不同，我们还可以学习他们新楚嘛，估计他们也想不到，自己可以影响到我们这边。”

“陛下，士族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愿意帮助其他人呢。

新楚说的对，胡族想要立足中原，必须和汉人和解，要不然把汉人全杀光，可是怎么可能杀光，大家都需要汉人来种地。

要想成为中原的农耕帝国，这事就离不开汉人，否则只有像以前一样，四处游荡。

之前国都的混乱，说白了就是汉化的匈奴人和下层的匈奴人有了分化，已经汉化的匈奴上层，却得不到汉人的支持，就是因为这样，皇族才遭此大难。

想要在中原立足下去，就要和北方的汉人融合，昭武皇帝（刘聪）的胡汉分治，实际上让匈奴人上层确实有了汉化，但是不信任汉人，汉人也不信我们。

要保持游牧的传统，保留匈奴原有的文化，除非离开中原，再次成为游牧民族。但是匈奴已经内附中原上百年，大部分匈奴人，其实生活方式已经和汉人差不多了，都是种地。

因为帝国信不过汉人，只让匈奴人作为战士，昭武皇帝（刘聪）实际上就是让匈奴来做战士，汉人来作为农民做生产。

结果匈奴上层富裕了，可是下层的匈奴人没钱，导致最后匈奴人上层下层弥合不起来，要让匈奴人和汉人消除芥蒂，只有胡人和汉人通婚。

以前的帝国是秦始皇式的帝国，这本来是可以的，但是秦始皇式的帝国，必须高昂皇权，让所有人成为皇权下的一个一个的个体，这些个体，必须消除民族上的差异，地域上的差异。

汉武帝留给太子的大臣，金日磾就是匈奴人，按法家的说法，只有这些各地都分别听命于皇帝，自己却组织不起来，那样才行。

要达到这种程度，帝国必须培养出大量的法吏。

这一次陛下在平阳杀了大量的匈奴贵族，以前朝廷是老旧的帝国，我们要进行变法才行，新楚我们也可以借鉴。”羊献容说道。

毕竟她出身士族，后来一直待在皇宫当中，有钱有闲，正是做思想家的重要条件之一，多年来也算是见多识广，现在又被新楚的学问打开了眼界。

做秦始皇那样的千古一帝，刘曜倒是向往的，“石勒倒是很重视儒家的学问，他早就在自己的地盘建立了学校，让手底下的将校子侄在里面就读。

石勒重用士人，也信任士人，但是他也和我们匈奴一样，实际上是不信任汉人的。

比起其他胡人，我们匈奴其实汉化程度很深，让匈奴人和汉人融合，减少两者之间的区别，让匈奴人和汉人通婚，优待汉人，国力上来才能和石勒对抗，这一次我借着清理靳家，杀了不少人。”

“陛下之前去试探过新楚，他们的军队怎么样。”

“新楚的军队，非常能打，我都不敢靠近了，躲在远处用望远镜看了，对方好像在我们的军队一靠近，就立刻发觉了。

他们埋伏在军队的必经之路上，一个照面，我的亲卫小队三十人就死了一半，接着正面对上，很快小队就全军覆没。

小规模的作战，新楚能够碾压当世的任何军队。大规模的军队作战，目前还不太清楚，还是我的身边的亲卫警觉，不然差点我自己都回不来了。

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和新楚为敌，和他们修好，新楚大兴教育，我们送点人去那边上学，如果培养出一两个大才，兴许就能让我们赵国国祚绵长。”这是刘曜版本的相信后人的智慧。

刘曜可以考虑借鉴新楚，毕竟他是匈奴人，又不是汉人，没有那种思想上的正统观念，要按照华夷之辩，我们匈奴人是被歧视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