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敢不从!”
莫离轻轻挥手,两人便如同云朵般飘浮起来,目的看似漫无目的,其实方向很明确。
在飘飘然中飞行了许久,吴松阳才感觉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入目望去,只是一处破旧的房屋,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最为显眼的是院子里的一颗桃树以及它旁边呆立的游魂。
按理来说归灵典仪送魂灵入渡川,这类的游魂早就该离去,如今却滞留在此地,多半是有所执念。
莫离手中灵光显现,那道虚影也有了反应,不仅身形变得凝实了一些,还注意到两人,他想要过来,但他似乎只能依靠在桃树的阴影之中,无法接触阳光。
莫离走过去,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是一个典型的读书人,看样子,似乎是在重复他生前的动作。
待莫离两人过来,那人看样子有些兴奋。
“小生柳阳,见过两位!”
“柳先生可是在此读书?”吴松阳见到柳阳的装扮,心生好感,下意识忽略柳阳现在的状态。
“正是!小生已寒窗十余年,早已胸有成竹,待我考取功名,定要娶花娘为妻。”
“花娘......”莫离下意识看了一眼那株桃树,枝叶茂盛,延展出的茎叶不多不少,恰恰遮住了柳阳所在的位置,为其遮风挡雨,蔽阳。
“是呀,花娘与我青梅竹马,我们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上天定下的姻缘。”
“能得柳郎君如此挂念,相比这位花娘也是一位贤惠的姑娘。”
柳阳忽得羞涩了一下,开口道:“其实花娘性格有些泼辣,小时候我拿着婚书去找她,她还以为我是骗子,拿着追了我好几条街呢。”
“啊......这......”吴松阳砸砸嘴。
莫离却是笑道:“确实是位好姑娘。”
“那是!花娘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虽然是屠夫的女儿,别人都说她不是良配,但我却觉得女子从来不是因为职业的高低贵贱来决定是不是良配的。
她并没有因为我读书而高看我,我也没有因为她杀猪而看不起她,我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在花娘那里领悟到了真正的圣贤书。”
“哦?她说了什么?”
“那会儿我因厌学而逃课,她知道了以后没有骂我,反而带我去看杀猪。
她告诉我,她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父亲靠着一手杀猪的营生带着她长大,她没有见过母亲,母亲似乎是因为她难产而死的,但父亲并没有嫌弃她是个女儿,反而对她百般好。
本不欲让她接触杀猪的营生,只想让她学学那些小女儿做做女红,有条件读读书,成为一个大家闺秀。
奈何她父亲因为送肉的路上,中途摔断了腿,虽然救治及时,但也是一瘸一拐,今后杀猪的营生也做不下去了。
不过她不顾花父反对,将杀猪的营业接了下去。
她也想如同那些小女儿一样插花弄玉,但接了杀猪的营生以后,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腥臊味,即便经常清理身上,但还是有那种感觉。
这又是为什么呢?她说父养她小,她供其老,无论是尽孝还是为了生计,她都应该站出来。
而他,柳阳,读圣贤书,却因厌学而逃学,年少时立下为民生社稷而读书,最后连身边之人的诉求都无法解决。
我知道,花娘喜欢桃花,但握刀的手却只能在油腥之间,姑娘的愿望如此微弱,我又怎能不满足。”
柳阳说到深处,神情又低落下来,接着道:“可我如今已考取了秀才,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花娘了,花娘......你去哪儿了?”说完,茫然抬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松阳这才如梦初醒,这位柳阳早已离世了,而那位花娘恐怕也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