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张沣源入乡随俗地捏了一下女人的手指表松开。

“我这次来拜访张副将，是受我们科长霍实的指示，诚挚地邀请您加入国民政府，一起建设新中华。”说着，那女人目光灼灼看向张沣源。

“想来也是个狂热分子，不然怎敢只身北上来说服我。”张沣源这样想着，便说道“我在曹大帅麾下，一样可以为国效力。”闲散地靠在椅背上，四两拨千斤地轻轻将球踢了回去，呵呵一笑道“何必背井离乡跑到千里之外的南城去。”

“一个政府，想要长久，必得顺应民心。民心所向，方得长远。恕我直言，您所效忠的政权，亦或是我们千百年来代代更迭的政府，无不以人治凌驾于法治之上。这样的治理方式，势必会分出三六九等，层层压迫，底层的人民就变成了成奴隶、牲口，甚至是鱼肉的对象，这样怎么会得民心？我们的新政府要建立的，是一个有着完善组织架构和科学管理制度的完全为人民谋利的政府！历史和时代属于人民，在法律之下，人人平等！而我们的作用，不过是代行法律的工具，不会有特权，不会有压迫，人人有权，人人平等的时代，才能孕育民主的情怀、进而生出一个团结的自信的一致对外的民族。民族强胜，则国家强盛，我们就可以永葆河山！”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一旁站立的小兵已经热泪盈眶了。

“好一番慷慨陈词！”张沣源鼓掌道“此番言论倒是不俗。如果张某人再年轻个二三十岁，估计也会被您一番言论打动。不过......宦海沉浮，这样的口号，这样的想法我已经听过太多了，我想要实际点的。”

那女人脸上一阵不好看，讪讪笑道“如果张副将愿意同我们合作，帮助我们政府统一京师，我们承诺张副将将为京师市长。”

“合作？”张沣源不急不缓地语气说出，似乎已经对谈话失去了兴趣了。

“对，合作。”李琴点点头，道“据我们掌握的可靠消息，曹坤确已叛国，还将张副将的独女送于利本人。此等国仇家恨，我想张副将定是恨之入骨的，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扳倒曹坤。”

绕了大半个圈子，终于回到了正题上。张沣源搓了搓手指，问道“怎么合作？”

“我们已经开始在各个统治区散出了他通敌的消息，到时候会集结工人和学生游街反对，制造动乱。其他割据势力自会趁乱开战，您这边只需要配合搜集他通日的证据以及打乱他通日的计划。待时机成熟，各方鹬蚌相争之时，我们就会出兵平息内乱，任命您为京师新任统帅！”说完这些话，李琴脸颊已经因激动而变得绯红，慨然叹道“这样，国贼可除，家仇可报，两全其美！”

“办法不错，按照你的计划，我张沣源已经成为了你们棋盘上你的一枚子，事成，可弃，事败，亦可弃。”他眼睛含笑看着李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姑娘，算无遗策，确实是好计谋！可是你的大刀已经耍到张某人脸上了，你不觉得有点欺人太甚吗？”

被当场识破，李琴刚刚因为情绪激荡而涨红的脸颊登时煞白，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也给张副将安排了退路。”说着眼神示意旁边的随从，那人迟疑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放在张沣源面前的案桌上。

李琴笑道“这是我们政府的邀请函，事情成或者不成，维民政府都希望您这样的人才能加入。”

张沣源打开看了看邀请函内容，来回翻转，文末还有某个大人物的签章，他抬眼看了看座下的两个人，那个年纪轻一点的男人神色有些异常，再看那个女人一脸的野心勃勃，心里猜出来个大概，便拿着那份邀请函收入袖口，笑道“你先回去吧，容我再考虑考虑。”说完便自顾自地往里屋去了，只余下堂中几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老王，戏准备的怎么样了？”张沣源回头问道。

“王总管，这是......”李琴小心翼翼地询问。

“老爷让你们等，你们等着便是！请回吧！”王友德不客气地答道。

“那……邀请信……”那个小随从试探问道。

“你当土匪还得纳投名状呢，这点东西就舍不得了？”王友德翻着白眼，一脸鄙夷。

“那是自然的，张老爷愿意收，自是我们的福分。底下人不懂事，王管家莫怪！”李琴给那个小随从递了个眼色，赶忙上前作揖道“麻烦王管家再多劝劝……”

王友德不置可否，吩咐了家丁送客，便急急忙忙跟上张沣源，问道“老爷，今晚请玉昆班来吧？”

“玉昆班......是当年那个陈玉霜......”张沣源问。

“是了，就是他们！”王友德掩嘴笑道“老爷慧眼识人，她现在红的不像样，多亏有您捧！”

张沣源没有理他，回了屋里，躺在床上便开始出神。

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就这么孤独的躺在装潢富丽的屋子中，等待着新戏上演，让他从自己的这场戏中出离出来，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