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它无形无影，却又锋利异常。

它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坚定的态度，不断磨损着世间万物。

无论抽象的，还是具象的。

无论是凡人，还是神祇，幽灵也在其中。

记忆当然也会磨损。

事实上我的记忆就已经被大量磨损了。

比如说，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的名字就叫皮皮鬼吧？

拜托，那只是某个无聊教授给我起的外号而已。

我之所以承认这个称呼，纯粹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姓名给忘记了。

所以我把五十年前的一次谋杀案忘了也很正常吧。”

听着皮皮鬼的诉说。

蛇小姐收回了缠绕着黑雾的尾巴。

赫敏看向皮皮鬼的目光里甚至带上了些许怜悯。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把自己姓名都忘记是一种多么可悲的体验。

不过皮皮鬼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可怜。

他装腔作势的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然后突然扮了个鬼脸，用一种‘耍到你们了’的语调说道：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但一个人肯定是知道的！”

威廉挑了挑眉道：

“谁？”

“桃金娘！”皮皮鬼大声道，“她就是当初死掉的那个可怜虫！有什么问题就去问她好了！”

……

十几分钟后。

皮皮鬼带着威廉等人直接闯进了二楼的盥洗室。

“满脸雀斑的桃金娘！蔫巴巴的桃金娘！别害羞了，快出来吧！”

皮皮鬼一边大叫着，一边直接拉开隔间大门，并往马桶里扔了一块石头。

水花飞溅中。

幽灵桃金娘窜了出来。

她抽抽搭搭，又气呼呼地盯着皮皮鬼，挥手就要把水溅到皮皮鬼身上。

可在看到威廉也在场的瞬间。

她又惊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呀！威廉，你是专程来看望桃金娘的吗？我真是太荣幸了！”

桃金娘手指缝里偷看着威廉，夹着嗓子说道。

皮皮鬼又上前拽开了桃金娘的手，冲着她的耳朵大声道：

“威廉大爷是来听故事的！快！快把你的死亡的乐子事再给我们讲一遍！”

威廉叹了口气，连忙上前制止皮皮鬼的胡闹。

折腾了好久，桃金娘才弄懂了威廉的来意。

她搓着自己的发辫说道：

“哎哟哟，太可怕了，事情就在这里发生的。我就死在这间厕所里。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奥利夫·洪贝嘲笑我戴着眼镜像四眼狗，我就躲到这里来了。

我只想在这好好哭一场。

但偏偏有人闯了进来，而且还是个男生。

他当时在跟谁说话来着，那些话我完全听不懂，叽叽喳喳的像法语一样。

我很生气，毕竟这里可是女生盥洗室。

所以我就出去想把那男生赶出去。

结果，我刚一出去，就正好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

然后我就死了。”

皮皮鬼闻言哈哈大笑。

他的笑点向来十分诡异。

而威廉则追问道：

“那个男生是谁？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桃金娘瞪了皮皮鬼一眼道：

“哦！我说过了，我才刚从隔间出来，就对上了那对可怕的金色眼睛。

所以我当然没看到那男生。

不过，我还记得那男生的声音。

那声音性感而又有磁性，非常好听。

嗯，就跟你的声音一样好听，威廉。”

言罢，桃金娘朝威廉抛了个媚眼。

威廉则是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