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崇微怔。
“非也。”
魏师古轻轻摇头,“作者其实另有其人。”
“谁?”
“便是周、陆二位大儒急着要去见面之人。”
“镇狱司新任司正?”
黎崇倒吸冷气,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些许惊诧,“那篇惊世之作,真是他写的?”
一个镇狱司的粗鄙刽子手,居然能写出惊世之作,这让洙泗学宫和国子监,乃至于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脸往哪搁?
黎崇有点不太相信。
“不。”
魏师古再次摇头。
闻言,黎崇暗自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区区一个刽子手,怎么可能写得出传世之作…黎崇端起茶杯,正要往嘴边送。
听得魏师古续道:“不是一篇,而是两篇。”
“什么?”
黎崇手一抖,茶水溅在了衣袍上,震惊地看着魏师古,“两篇?”
魏师古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两张纸笺,递给黎崇。
“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黎崇轻声念道,“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双眼大亮,容光焕发,好像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几岁。
“好一句‘绿肥红瘦’!”
黎崇拍案叫绝,“委曲精工,含蓄无穷意,妙哉妙哉!”
“真不愧圣裁为‘传世之作’!”
如饥似渴,迫不及待,又拿起了另一张纸笺。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读到这,黎崇面色一惨,默然无言良久。
过了半晌之后,方才醒过神来,浑浊的眼眶中,似有莹莹泪光。
黎崇深呼吸,哪里还坐得住,霍然起身:“走,老夫也去瞧瞧这位大才。”
默默地将两张纸笺,重新揣进怀里,魏师古站起身,与黎崇一起,衣袂飘然,出了望归亭。
而另一边。
陈金将马匹系于路旁树下,负手伫立,眺望着四下风景。
忽闻身后传来王云的呼喊:“陈大人,洙泗学宫两位大儒看你来了。”
陈金回头看去。
但见两个宽袖老者,一左一右,架着王云,足不点地,如御风行。
这画面,让陈金忽然想起了“我为党国立过功,我为委座流过血.小猪佩奇.JPG”。
不过眨眼间。
三人已经来到陈金的面前。
“这位便是镇狱司新任司正陈大人么?”
陆渊捋须,露出满意笑容,“果然是一表人才。”
原以为,镇狱司司正,必然是个相貌粗犷、肌肉横练的粗鲁猛男。
不料,眼前此人,却生得如此清秀儒雅,活脱脱就是一块读书人的材料啊。
“何止是一表人才。”
周燮端详陈金,同样笑容满面,不吝溢美之词,“吾观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说话间。
与陆渊同时低头一瞥王云。
啊呸,什么货色…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人罕见的默契,一脸嫌弃,同时松手。
“哎哟——”
王云猝不及防,脸朝地,重重摔下,吃了一嘴的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