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察言观色,情知黎崇这番话,乃是发自肺腑。
沉吟片刻,徐徐开口道:“黎老先生,拙作已成,还请指点一二。”
“这么快?”
限时一炷香,这才过了多久,就做好了一首诗…黎崇怔了怔,旋即微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跟黎崇一样的反应,魏师古等人吃惊之余,也都竖起了耳朵。
趁此机会,正好可以见识一下,陈金是否真才实学。
陈金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仰头望天四十五度角,嗓音清朗:“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寂静。
现场唯有风吹草动、倦鸟啼鸣,以及陈金的朗诵声音。
魏师古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震惊:“他写的不是诗,而是辞赋!”
而且,出口便是不凡。
“这、这怎么可能?”
陆渊张了张嘴,紧盯陈金,内心仿佛潮汐般,久久不能平复。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若能做出一首合格的五言绝句,便已是勉强。
更别提辞赋了,连周燮这样的文宗大家也做不到。
再看旁边的周燮,震惊之余,早已沉浸在了陈金的辞赋中,摇头晃脑,一时难以自拔:“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周燮面色一惨,双眼无神,怅然若失。
这般斐然的文采,就算是他,穷经皓首十余年,也未必能写得出来。
可眼前这少年,不过须臾,便已脱口而出,出口成章。
“天才!”
魏师古难掩激动之色,“天纵奇才……这是真正的天才啊!”
“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
默默听着陈金沉浸式的吟诵,黎崇早已带入其中,眼眶有些湿润,“陈小友竟以老夫的视角和口吻,想象老夫归隐山林以后的生活……”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小友懂我,小友懂我啊!”
黎崇再也绷不住了,早已泪流满面,仰望天际,呆怔出神。
此时,陈金那清朗的声音,兀自在众人的耳畔激荡回旋。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
一个三连问,如一道道焦雷般,轰炸在魏师古、黎崇等人的身边。
几人面色惨淡,身躯大震,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呆立原地,失魂落魄。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
“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当陈金吟诵结束。
长吐一口气,好不容易才从情绪中缓过神来。
环顾四周,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脸庞之上,无不笼罩着如痴如醉般的神情。
特别是魏师古、黎崇、周燮和陆渊四位大儒。
仿佛天外陨石砸落太平洋的中央,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掀起万丈巨浪。
久久难以平复。
“……”
陈金刚想开口,打破现场的岑寂。
骤然间。
虚空震荡。
一道洪亮震耳的钟声,自数十里外的洙泗学宫那边,如雷霆般,滚滚而来。
很快,便已传至望归亭上空。
但见半空中,一个个斗大金字,登时浮现而出。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
赫然便是陈金方才吟诵的辞赋!
魏师古等人瞬间惊醒,眼中的震撼之色愈发浓烈,激动不已:“天钟……是天钟……”
天钟鸣响圣人惊。
惊圣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