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况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又走过来。
“站好。”
荀况不敢和老夫子对视,只是低头跟着,几人朝着溪边走去,中年儒生还未发话,老夫子便怒了,掏出戒尺打了过去,“好你个荀况,原以为你平日还算乖巧,却不想是阿谀奉承,包藏祸心!来我这学琴,就是为了在人前卖弄,戏耍旁人是吧?”
黄白游冷眼看着。
荀况一听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先生,我当时是酒后乱性,才一时糊涂的。”
“还敢嘴硬?一时糊涂你就能辱及他人么?士可杀不可辱,你犯下这等糊涂事儿,还想让我为你遮掩么?说,与你同去饮酒的都是哪些人!”
荀况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不动:“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的,如果要处罚,就罚我荀况一人吧。”
老夫子怒极反笑:“好,好啊,秉性如此低劣,你择日便收拾行李下山去吧,书院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荀况埋下头。
中年儒生笑道:“小友可还满意?”
老夫子也一脸威严地看着他。
黄白游打量了一下这个在浔阳楼上醉酒戏耍他的学子,冷声道:“你叫什么?”
荀况低声道:“在下荀况。”
“多少岁了?”
“已是弱冠之年了。”
旁边的老夫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二十弱冠,你二十岁了,竟然还这般轻浮,我书院门楣,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学生,老夫五十多岁都替你臊得慌。”
“老先生不如听我讲完?”黄白游睨了一眼荀况,说道。
老夫子话语一滞。
“敢问老先生,此人在书院秉性如何?”
“还算看得过去。”
“老先生可知此人会饮酒作乐么?”
“书院之内,禁止饮酒,也不知这竖子从何处学来的饮酒赋诗,自以为风雅,其实愚不可及!岂不知酒后误事矣。”
“此人学问如何?”
“尚可。”
“好,既然老先生这样说了,想必此人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你尽可放心,我书院绝不是藏污纳垢之地,书院虽是这些左右大小世家在供养,但我们也不是没有院产学田的。”老夫子厉声道,“我这双眼睛还没瞎,不会什么鼠辈都招进书院。”
“我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黄白游睨了荀况一眼,眼神中蕴含着一丝杀气,“来之前,我甚至还想过怎么杀他。”
荀况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豁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老夫子也是面露骇然,只是捉弄一下,便要除之而后快么?
中年儒生笑而不语。
黄白游说道:“顶着被开除学籍也不肯透露同窗讯息,说明你还有点担当,也确实罪不致死。”
荀况扭过头去,“我荀况干不出出卖同窗的事,冤有头债有主,我荀况一肩担之。浔阳楼上是我酒后冲动,但你欺负同学在先,如果只罚我一人,我不服气。”
黄白游摇了摇头,“老先生,开除学籍我觉得还是太重了,只要他在我这里做一天书童,我便作罢了,至于书院这边……你们做的不错,不如……直接解散好了。”
老夫子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下一句话时顿时勃然大怒,一指山门外,“混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解散书院?荒谬!你给我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