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冒险者们的记录并不能充分说明幽暗沼泽的凶险,诺维克不愿贸然发动战争的真实原因,其实是基于他对戮魔战争的了解。
戮魔战争结束前,魔君死于碎石旷野,兽人大败。然而即便如此,三族联军都没有乘胜进入幽暗沼泽彻底剿灭残存的兽人与魔物,想必联军是知道进入沼泽战斗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因此才放过了那些兽人和魔物。
现如今,兽人与魔物在幽暗沼泽安定生活了数百年,清剿难度只会比它们溃败时更大。如果魔君真的重临沼泽,教会将要付出的代价,诺维克都难以想象。即便魔君没有再临,清剿幽暗沼泽也是得不偿失的愚蠢行为。
为了肃清幽暗沼泽,教会需要做出多少牺牲?诺维克不知道。戮魔战争末期,三族联军七十多万人都不愿进入沼泽,教会如今能集结多少人?单凭教会的力量,护教军、骑士团、僧侣和修道院骑兵,他们全部加起来都不足二十万人。
至于召集领主们参战,诺维克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取消了这个打算。幽暗沼泽偏僻、危险、而又贫瘠,领主们得不到任何收益,所以他们不太可能有意愿加入战争。教廷当然可以强迫他们参战,但这必定会引发他们的不满,从而影响到教会的统治。
即便领主们积极响应号召,成功组建出一只庞大的军队,但诺维克还是不能保证战争就一定会胜利。如果战争胜利,诺维克个人,乃至整个教会,都能获得巨大的声望以及威望,但如若战败,不仅诺维克要受到清算,教会的数百年基业都有可能随之动摇,甚至可能崩塌。
如今的某些大领主们,他们只是畏惧于教会强大的军力,这才与教会虚与委蛇。如果哪一天教会的实力不足以压制他们,他们必然会奋起挣脱教会的束缚,而且一旦有人成功,将产生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
诺维克已经七十多岁了,他不想冒险。
至于扩军备战,诺维克不可能同意,这是在放任那些领主扩充实力,同时还会增加教会的负担。
面对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甚至不知道多大规模的战争,盲目扩军只是在白白浪费资源。所以目前最稳妥的做法,是尽量提高战争预警能力。教会只需要在战争来临之时,及时组织起防御,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具体的应对策略。况且,战争还不是必定会爆发,这就更没有扩军的必要了。
诺维克的防御反击计划并不是无稽之谈,作为光明教会的教宗,他很清楚人类的战争潜力。在光明教会的庇护下,人类总体上和平发展了六百年多年,相比起戮魔战争时期,今天的人类可以轻松组织起百万人规模的军队,必要时甚至可以更多。而如此庞大的军队,便是诺维克能从容应对魔君威胁的底气。
然而,诺维克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人类魔法师,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早已不复戮魔战争时期那样强大,他似乎不知道,魔法师才是戮魔战争取得最终胜利的关键,又或者他知道……也说不定。
既然要提高战争预警能力,那么加强对幽暗沼泽的巡视势在必行。
戮魔战争之后,幽暗沼泽至今已经沉寂了数百年。最初的时候,木精灵会在碎石旷野沿着沼泽边境巡视,后来人类取代了木精灵,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渐渐懈怠了。曾经一个月一次的巡视,现在变成了三个月一次,还有建立在旷野上的监察哨站,更是早已无人驻守。
因此,为了恢复预警能力,教廷通过枢密院向莫吉托王国、碎石旷野边境的要塞防线诸城,及其邻近修道院,分别下发了要求他们加强对幽暗沼泽的巡视、以及重新启用碎石旷野哨站的命令。
当然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拉斐尔遵照诺维克的指示,没有在下发的文书中提及任何与兽人、魔物、魔君有关的事情。
次日清晨,教会的白鸦带着枢密院的信件,扇动翅膀朝着大陆东北疾驰而去,菲尔达拉三人也结束了他们的使者任务。
在一小队教会骑士的护送下,菲尔达拉他们离开光辉之城,一路向北离开了教会自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