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

光梁一回头，看见吉林也来到院子里，身上披着章强的外敞

“其实，我挺灵的！”吉林脸潮红着说。

“干什么？回屋去”光梁明白吉林要做什么

吉林少有的没听话，血红着脸往门口走......

“我把握自己是咋回事，活不长了，还遭罪”吉林推开院门回头对光梁说“我和老爷一起救个好人…”

光梁知道这是一个办法，他想说什么，有发不出声。吉林跑出了院子，光梁扶着门往外看。

吉林披着外敞沿着土道跑着，远处一盏马灯的光，闪闪的像刀子，吉林就扑了过去。

天很黑，看不清什么，吉林应该是迎头撞见了那两个日本宪兵，日本人哇哇喊着什么......

吉林应该会钻小道跑，日本人追……

那孩子身量小灵活，日本人一时不见得追的上……

但是他们有枪啊……

黑灯瞎火的，还是明打暗，应该打不着……

老天放过这可怜孩子吧……吉林蹚着道跑，越跑越快，完全没了痨病影响，灌在肺子里的风也不再扎人，就像小时候追着爹奔跑在黑土地上一样。

“砰”的枪响，没打着……

吉林跑得更有劲，因为想起了娘，想起了冰糖水煮苹果，想起那句“你吃，娘不爱吃”……

“砰”“砰”连着两枪……

已经能听见了水声了，是绕阳河，日本宪兵怕这人再渡河跑掉，也就不强求抓个活口了。

绕阳河吉林再熟悉不过了，常在这一带捕鱼，河对岸更是吉林老家，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那度过的。吉利毫不犹豫的丢下外敞跳入绕阳河，深秋的河水居然不凉，倒像是扑在娘怀里一样，又没来由的想起喜娣，也许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这样舒服的泡在胎水里吧，吉林想着，慢慢地沉下去，不想浮起来，也没有浮起来。

老天终究放过这孩子……

黑灯瞎火的，日本宪兵当然不会跳到河里去，“砰”“砰”的又放了两枪，不见人影，就拾起强哥的外敞，检查一番，有了主意。

第二天，日本宪兵要回八角台交差，走的时候洪镇长送出了三里地。

……

强哥隐在万福寺养伤，毕竟身强体壮，不几日就恢复了精神，听了光梁的述说，二人悄悄去了绕阳河，河水依旧深沉。

“快上冻了吧…”沉默多时，光梁打破了沉默。

“去吉林家看看吧”强哥说。

远远的望着姬老歪的泥坯房子，喜娣大着肚子好像要生了，在辘轳井旁和邻居说着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也许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二人默默的回万福寺。光梁知道强哥要走了，这桑林镇想藏一个生人不容易，前一日，洪镇长就跑到学堂，没头没脑的问自己一个住的习惯吗，这是逐客令了，毕竟强哥也不压地头官啊。

“还去关里吗？”光梁问强哥。

“怎么也得先回趟家，身上啥都没有了……”强哥活动着左臂说

“哦，注意安全，听说张荒地那新拉了一绺胡子，彪悍的很”光梁摸着下巴说“回家的话绕一下别走那了……”

“没事，没准是故人”强哥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上的马牌撸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