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请问,什么时候能找到,还能不能找到?”
公诉人小声和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我无法确定。”
杨毅盯着公诉人,缓缓点头,旁听席上再次响起议论声。杨毅吁了口气,待议论声平息后接着问,“好,第二个问题。刚才说明里说,被告人的确在看守所向检方提交了控告书,是这样吧?”
公诉人迟疑片刻,说,“说明里是这么说的。”
“现在,第三个问题,当初在看守所,你们驻所的人员给被告人拍摄了一张照片,是这样吧?”
公诉人依旧回答,“说明里是这么说的。”
杨毅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身前的电脑屏幕,发现书记员已经记录完这几个问题,便冲着审判席扬扬头,说,“审判长,我问完了。”
审判长像是松了口气,用手整理了一下卷宗,对杨毅说,“截至目前,法庭责成控方调取的证据,控方都做了相关说明,有关疑问也经过你方核实,下面,我来回复你关于两次向本庭提交控告书的问题。”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法庭里逡巡一圈,接着说道,“接获辩护人提交的控告书后,本庭高度重视,不仅单独提审了被告人核实有关事实,还会同检察院一起,到侦察单位进行座谈调查。整个过程中,合议庭没有发现本案在侦查阶段存在刑讯逼供的确切证据,侦察单位也特别出具了证明。”说着,他拿起一页纸向大家示意,“现在,我宣读一下侦查单位的证明。”
审判长冷峻的声音在法庭里回响,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公安局的证明说明,没有侦查人员对张文峰进行刑讯逼供。杨毅望着道貌岸然的审判长,心里出离愤怒,他想起了庭前会见张文峰时张文峰说过的那些话。
张文峰告诉杨毅,前些日子法官提审了他,他当面向法官陈述了自己被刑讯逼供的事实,法官却不为所动,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反而对他说,“你把枪放哪儿了,说出来,我判你死缓。”
“可是人不是我杀的,我怎么会清楚枪在哪儿?”张文峰差点儿被法官气笑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刑事审判方式改革以来,法院只是居中审判,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几乎就没碰到过法官纠问的情形,法官如此行事,毫不隐讳自己与控方同一战线的立场。
“他真的这么讲?”杨毅打量着张文峰,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的确就是那么说的,”张文峰兀自愤愤不平,“你都没看他那个神气劲儿啊,居然说能改判我死缓,他真以为自己执掌生杀大权啊?”
杨毅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安慰张文峰,他发现,张文峰看起来平静,但实质上还是很脆弱的。
审判长宣读完公安局的证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杨毅,问道,“辩护人,对我刚才做的说明和这份证明,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毅暗自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没有。”
审判长掩饰着自己的得意,对杨毅说,“辩护人,上次开庭时你向本庭提出了五项申请,刚刚本庭逐一对你进行了答复,你是否确认?”
杨毅吞咽了口唾液,回答道,“确认。”
“好,那我们继续进行法庭调查。”审判长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