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我没看清楚,你们喊这位律师看看,写的什么东西呢……”许红接过几张揑得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公正的毛笔小楷:
戊寅年六月午时,一耕牛坠河溺亡,疑隔壁之李五所为。此牛乃三辈伺候吾家的种牛之后裔。溺水而亡肿胀巨大,吾辈父亲万分疼痛痛哭流涕数月而亡……青天明鉴。
“喊他提供证据呢,说写在上面的。”“那不是写在尾尾跟前的吗,那几个字我都看会了,青天明鉴。你们什么青天明鉴……”“听听听又开始打胡乱说了……去去去。”对那两个人不耐烦地挥手说。
“你们回去等传票。不不不我现在查一下黄大法官的日程安排,下周二开庭。”又在一大堆纸质品中翻找传票:“大过年的时候了,那日本人的轰炸弄得人些人心惶惶……那还有心思干哟……”把开庭传票递给许红,站起来端着桌子上的一只老茶缸走出去了。
接近大年三十了,这天黄法官打开刚才抱上来的案件卷宗,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连忙抱着卷宗咚咚咚从过道小跑下楼,到了立案窗口,见到那个满头白发的老法官一通责问:“你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啥,这么快老眼昏花了……”把卷宗哗一下扔在桌子上。拿到一看,原告是一百多个名字,委托代理律师一个,许红。被告是重庆市国民政府与《重庆日报》,眼睛一症头往后仰一下栽在地上。“快点送医抢救,两个眼睛都番白了。”一个好像是立案的内勤的女的俯下身子看了看说。那黄大法官见状也弯下腰仔细看了,头发上的法官帽也抖落在地,吓得捡起地上的卷宗抱着往外跑,灵机一动吧,干脆往院长办公室跑去。门搞忘了敲,直接用身体抵进去:“干啥子干啥子,没听到拉防空警报啥!”“警报……打飞机的事情,你看嘛,马上就要开庭了……已经立案收费了的。”把卷宗递给院长。院长是个中年男人,身体臃肿,行动缓慢地移动了一下身子,拿到一看:“有那么好怕吗,裁定驳回啥。”听说原告一百多号人已经在法庭等到了,我们院最大的那个刑事法庭。”“这个老周是怎么审的案件。”“他己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死啦?”“差不多嘛。”“一派胡搞!”
院长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后:“火烧眉毛且顾眼前了,干脆你先去告诉他们,开庭嘛,既然委托了律师,把原告全部遣散了。这样我们才有精力对付,不就是一两个律师吗,吃法院这碗饭的还不好对付吗?除非他不吃这个饭了。”“是个女律师,还是复旦大学的副校长,有个助手是她学生叫王轩。”“那老家伙总是看到美女律师了,啥子都忘了,原告被告都没有看清楚收了费立了案……你当了这么些年的大法官了,难不成开庭当天才看案卷材料?”“那么多案子堆了半个屋里我看得过来吗?前几天轰炸我的宅子炸脱半截……我过年还不晓得往那里去呢。”“一个月二三百个大洋拿到,那么多酒店!这个年头情肯住酒店也不反复的建房子。开庭!开庭!狗日小日本也太闹心了……反正只要拿来证据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你说躲在汪山别墅的那些人干嘛呢……伙食都是美国空运过来的……”“说实话自从重庆弄成个陪都,那皇后舞厅我们不知道赔了多少银子进去了。”“那个叫你夜不收尸,眼睛掉进那些明星身上,不花你的钱花那个的。夜夜笙歌燕舞……”